第十八章 愛肓症患者

  【藍色】

  遇見藍色的那天，天空很藍，小影抬起頭看見如白棉絮般的浮雲遊在天空，她說：那是天使和亡靈合夥演奏的地方。

  是潘多拉和女巫。藍色說。這個時候，藍色穿著橙色的外套，在自行車的前座上。橙色的外套被風灌滿鼓起來，像一個橙色的大汽球。

  一個叫藍色的女生穿著一件橙色的外套，像一隻奇怪的飛速行走的汽球。

  小影為自己的這個絕妙且工整的比喻感到歡欣鼓舞，心臟突然感到溫暖起來。

  她激動得伸出本來緊堅抓在自行車后座的雙手，奮力抱住藍色的腰。

  藍色尖叫起來，站起身子，頃盡身子的全力踩著自行車飛速往前奔。她大聲地說，小影，站起來！

  小影立刻聽從的高高地站在自行車后座上，閉著眼把雙臂張開，逆風扑打著她的額面，藍色的尖叫聲穿過她的耳膜，小影覺得自己要死掉了。

  她忘掉了她那被拋在身後的破舊自行車，忘記了來這個生態區的目的。

  這個周末，霍小影失去了她從高中騎到大學的自行車，失去了兩天的兼職薪水，認識了一個叫藍色的女生。

  藍色帶她穿行了整座城，她的煙薰妝和閃著亮光的鼻環與小影的素麵朝天形了鮮明的對比。在這座聞名全國的生態旅遊湖旁邊，抽著雪茄的藍色與吃著紅豆糕的小影背靠背坐在某位偉人紀念身像下面。

  有人拿攝像機有意無意的偷拍她們。藍色慵懶地吐出一個個煙圈，引得周圍的人陣陣喝彩。小影從紅豆糕中抬起頭，對他們露出甜美的笑，像她手中的紅豆一樣的味道。

  【小影】

  小影的自行車弄掉了，那堆破舊的生了鏽的鐵或許是被某個環衛阿姨收到了廢品站。小影得到了一輛新的自行車，藍色將她的鈴木送給了她，小影還得到了藍色這個朋友。

  儘管除了小影，沒人認為藍色是她的朋友。

  藍色常常來宿舍找小影，她送小影很多東西，有GabrielleChanel的衣服、有蘭蔻的粉餅、Chanel的包包、Cabotine的香水……以前影只有三套換洗的衣服，現在小影有很多很潮很合身的衣服，以前的小影不會化妝，現在的小影仍然不會，她將藍色送給她的各類高檔的奢侈的化妝品用一個集珍盒裝了起來。

  舍友們悄悄地議論，藍色的施捨不叫友情。小影的收禮也不叫友情。

  但藍色仍然送著，小影仍然收著。她們看上去很快樂，一直來往著。

  快樂的小影穿著淑女屋當季最新款的花邊背帶裙去見阿吉。

  運動場邊上，剛踢完球的阿吉，在一堆女生的歡呼中，汗流浹背地接過一瓶冰水，遞水的女生剪著齊流海的巴掌小臉上有一雙大而清亮的眼睛，像一個芭比娃娃。

  小影走到一群漂亮女生的旁，看到芭比娃娃的手臂上搭著阿吉的外套。阿吉回過頭來，看到穿著新衣服的小影，眼睛一亮。

  他從芭比娃娃手上拿過外套，沖女生揮揮手，大踏步地走向小影，手搭在她的肩上。

  阿吉是小影的男朋友，有一雙矯健的喝足球的腿，以及一對帶笑的雙眼皮眼睛。小影很愛他。

  認識藍色之前，她利用大部分的課餘時間去兼職，因為她的阿吉是有品味的人，她送給他的禮物也都要帶上華貴傲人的LOGO。

  沒有人比小影更愛阿吉。大家都說沒有小影的愛，阿吉會死掉的。阿吉也這樣認為。

  他們去吃飯，進入裝潢典雅看上去像渡假山莊的店堂。買單的時候，小影驕傲地挺直背脊與他禮尚往來。以往阿吉並不推讓，他今天看著小影的煥然一新，很果斷地早她付了帳。

  過馬路時是紅燈。小影突然看到騎著賽車運動服裝扮的藍色，朝她一揮手，再看了看她身邊的阿吉，便匯進了車流。小影招呼阿吉看藍色，半響沒見回應，回過頭，她順著他走神的視線，看到公路對面一側性感漂亮的女人。

  【易安辰】

  那天的男人是誰？藍色問。

  我男朋友，阿吉。小影回答說。

  他有一雙桃花眼。藍色說。

  很多人都這麼說。小影丟下頭，扯披肩上的流蘇。藍色送給她的禮物越來越多，延展到了披肩、掛飾。

  藍色說，走，我帶你見一個人。

  藍色帶小影的人是易安辰，長手長腳卻四肢勻稱，有一張偶像劇男主角的臉。易安辰非常禮貌地同小影打招呼，

  易安辰，晚上我們去哪裡？極地酒吧還是水木歌廳？藍色問。

  去水木歌廳唱歌吧？易安辰說。不，我想去極地酒吧。藍色說。

  易安辰說好，藍色又說，我突然不想去酒吧了，我們去滑旱冰吧。易安辰又說好……

  小影看著他們，在想藍色打的啞謎。

  他們去滑了旱冰，然後叫了一大堆朋友，又去喝了酒，夜色很深時才返身回去。喝了酒的藍色歪歪斜斜地走在人群前面，在夜風中又唱又跳。

  易安辰跟在她的身後，亦步亦趨。藍色把外套扯開，拋在半空後掉落在地。易安辰揀了外套，在迎面駛來的車子撞到藍色之前，猛地將她拉至懷中，眼裡又心疼又溫柔。

  藍色的朋友說易安辰是藍色的朋友。他們說，沒有了易安辰的愛，藍色會死掉的。

  小影不知道藍色是不是也是這麼想。去酒吧之前，易安辰接到家裡的電話，說哪個親人的生日，要他回家。

  藍色扯著他的衣領，兇狠地說，易安辰，你今天要是回去了，你以後就不要來見我……

  易安辰掛了電話後，關了機。

  後來，小影經常聽到藍色對他說，易安辰，你以後不要來見我了。

  那是易安辰唯一沒有聽從的命令。

  【小影】

  小影開始失眠，整夜整夜的。

  她感覺自己的喉間像吞了一大塊白布，古人用來絞刑醫院裡用來蒙屍那樣的白布。在黑暗的女生宿舍的鐵床上，小影緊緊地閉上雙眼，感覺眼球里有來來往往的人在動，有無數喧囂的聲音。

  有舍友蒙在被子裡，悄聲地同男朋友說著情話，痴纏了很長時間後上再補上一個深情的傳音之吻。

  小影取出了枕邊的手機，按亮了鍵盤，又塞進被子裡，蓋住刺目的光。夜深的時候，小影從不打電話給阿吉。他說過，他有很重的床氣。睡得香的時候，不管被誰吵醒，都會翻臉不認人。

  小影不打電話。做阿吉喜歡的事，穿阿吉喜歡的衣服，點阿吉喜歡的菜，聽阿吉唱過的歌，看阿吉喜歡的書。

  阿吉說，小影真懂事。

  懂事的小影在夜深的時候，狠狠地睜大眼睛，努力地失眠。

  黑暗裡，她伸出一隻手撫摸脖子上的珠鏈。顆顆渾圓剔透，專為少女系打造的粉紅小粒珍珠，是藍色送給她的禮物之一。

  小影記起童年。昏黃的燈泡下，媽媽首次破天荒給她們三姐妹買了一串珍珠項璉。她們興奮地戴上，眼裡閃著和地攤的劣質假珍珠一樣的光華。

  破舊的閣樓，積木上厚厚的灰塵，永無休止的掉落著，就像整條簡陋的街巷那永無止境的破敗、貧窮與逼仄。

  假珍珠的光華沒有持續多久便脫落了，剝落的鍍水銀的顆粒上露出慘白的粗糙的內核。大人間不堪入耳毫無節制的罵罵咧咧，公用廚房和洗手間擦肩接接踵的尷尬……

  帶著地攤珠璉的小影姐妹，同她們周圍的街鄰一樣，用怯懦的防備的愚昧的眼神打量著小巷以外的世界。

  很多年以後，小影突然從那種眼神里甦醒過來，所有的前塵如一激靈的冷顫，剎那便永遠封存在記憶底部。

  城市裡有很多光，那些光還有色彩，卻沒有溫度，它們冰冷地刺傷小影的眼睛，以及她脆弱的靈魂。

  小影睜著眼環抱著雙臂，以嬰兒的姿勢。

  小影沒有朋友，多年她躲在甜美笑容的陰影處。在藍色之前，沒人懂她，很多人在即使刻意接近也不能討好之後，很識務地選擇敵意與疏遠。

  天終於亮了，小影不知道自己還要失眠多久。

  【阿吉】

  阿吉，我失眠了。小影說。

  笨丫頭，小腦袋裡裝些什麼，不准失眠，要聽話。阿吉拍拍小影的腦袋，踢著足球跑到運動場中。

  阿吉出現的時候，芭比娃娃準時出現，只為阿吉一個人喝彩。

  她在人群里大聲地嚷：阿吉，親愛的吉娃娃，加油！

  小影走到她面前說，請你不要再這樣叫我的男朋友了。

  芭比娃娃一愣，看了小影半秒，然後噗得一下笑了出來，她招呼周圍的女孩，諾，你們聽，她說阿吉是她的男朋友呃。

  所有的女生便笑了起來，笑得小影失了神。直到阿吉踢完了一場球賽來到場外，他對小影微笑，自然而然地將外套拋給芭比娃娃。

  小影緩過神來，伸手去扯芭比娃娃手裡外套，芭比娃娃手一縮，她沒扯成功。人群里再次響起又一陣大笑。

  阿吉！小影粗聲地叫道。

  嗯？阿吉歪著腦袋戲謔地看著小影，他第一次聽見她這麼大聲的說話。

  阿吉，我……看著阿吉漂亮的晶亮的眼睛，小影怯懦了。

  小影，要懂事。阿吉有些不悅。

  小影，要懂事。阿吉常常這樣說。這個時候，小影便低垂著頭不敢迎視他漂亮的桃花眼。

  沒有了小影的愛，阿吉會死掉的。大家仍然這麼說，芭比娃娃也這樣說。

  阿吉叫芭比娃娃：欣欣。

  阿吉帶欣欣去參加同學的生日PART，小影幫他們挑禮物。

  小影買了時下款式的PSP，欣欣跟阿吉說，太土了吶。阿吉跟小影說，有點土呃。欣欣建議最好買限量版娃娃。

  小影跟藍色借錢。藍色問，借錢用來幹嘛？

  買限量款娃娃。小影說。

  藍色看著小影半響，然後一聲不吭地走到校門口的ATM機前，小影亦步亦趨地尾隨她身後。

  像被嫌棄的女巫用來飛行的掃把。藍色取錢的時候，小影低著頭看日光斜斜地照射到她們的身上，她又想到了這個精彩的比喻。

  紅色的鈔票一張張刷刷地吐了出來，藍色面無表情。小影在構想她新的絕妙的比喻句。

  小影迷上了精彩的比喻句，她常常想這個。每次心裡像堵了棉花的時候，她就會想出一個個精彩絕倫的句子。如果小學生用在課堂上，肯定會被大加讚揚的。她想。

  【小影】

  舉辦生日宴會的學生在整所學院裡有錢有勢，參加的人很多，藍色也是之一。

  藍色帶上了小影，在彩燈繚亂的舞池裡，她們看著阿吉摟著欣欣，旋轉得像要拔地而起，升天成仙。

  那不是你的桃花眼男朋友？藍色問小影。

  小影嘴裡塞著一塊造型複雜精巧的綠色糕點不說話。然後藍色看見欣欣抱著小影買的限量版娃娃送個宴會的主人，引得周圍一片唏噓。

  藍色走過去拉著阿吉到一旁說話的時候，小影躲在客廳的角落胃口大開地品嘗著各式甜點以及構思她精彩的比喻句。

  身邊有人經過，她對他們露出天使般的笑臉，純淨無邪。

  宴會結束後，阿吉當眾跟小影說，我們分手吧，小影。

  小影好久沒有說話，晚上她吃的甜點太多，這時都卡在喉間。半天后，她說，我可以抱抱你嗎？

  在阿吉在內的眾人的呆愣中，小影再次對阿吉說，我可以抱抱你嗎。

  阿吉突然有些不自然，他抽出插在外套口袋裡的手，大大地伸出雙臂，用調侃的聲音說：來吧，寶貝……

  阿影猛地奔過去，用力地緊緊地擁抱著他，她的頭狠狠地埋在他的胸口。阿吉伸出的雙手還來及自然地放下，就那樣僵直向上彎曲著。

  藍色和欣欣同時轉過了腦袋。

  【藍色】

  小影不再穿阿吉喜歡的衣服，不再點阿吉喜歡的菜，不再聽阿吉唱過的歌，不再看阿吉喜歡的書……

  小影說，她不再喜歡阿吉。看上去確實如此。人們只是感嘆，沒有了小影的愛，阿吉仍然活得好好的。

  阿吉談戀愛了，又分手了。分手了，又談戀愛了。阿吉現在的女朋友是藍色。

  藍色開著她的紅色敞蓬跑車，載著阿吉，以半小時300KM的時速在轟炸的搖滾音樂里，很拉風地穿過F大前的校街。

  據傳言，跑車停的時候，長得像芭比娃娃似的女生瘋狂上去砸了車。又仿佛是幻覺，因為人們看到，嶄新的跑車以及很時潮很囂張的那對情侶仍然安穩地坐在跑車裡。

  芭比娃娃砸累了，蹲在街邊哭泣，跑車揚長而去。

  小影站在街的對面，遠遠地看到一個人跑過去，抱住了她也就是欣欣。

  「安辰，怎麼辦？哥哥？」欣欣像抓住救命草一樣的易安辰，然後發瘋般站起來，嘴時喃喃自語：「不行，我還是得去找阿吉！」

  她飛快地往跑車的方向追去，一輛電動車從拐角急速開出，一陣尖銳的剎車後，她像一個紙人一樣倒地……

  藍色送很多昂貴的禮物給阿吉，與送給小影的不同。給小影的都是適合她的，給阿吉的永遠是貴的，有Cartier的手錶，瓊斯的襯衫。

  送奢侈品給阿吉的時候，藍色感覺到那些物質的冰冷，就像那年父母間最後的一次晚餐後，父親拿給她們母子的銀行卡，就像小人們彬彬有禮地喚她「小姐」時的冷漠疏離。

  四面落地窗的園林別墅外，人造瀑布從假山上噴灑開來，綠色藤蘿攀爬在整個視野內，飄窗的落地窗簾永遠不染纖塵，就像別墅里的人面部永遠不會沾上喜怒哀樂。

  藍色送給小影的禮物帶著溫情，送給阿吉的禮物帶著冷冽，那細微的差別只有當事人能夠辯別。

  藍色跟阿吉談戀愛了，沒有跟小影通知、解釋。她們仍然是好朋友，她們之間不需要解釋。

  【易安辰】

  小影去商場買睡衣，遇到易安辰。

  在結帳櫃前，她的手裡拿著印有小熊的圓領睡裙。易安辰微笑著同她打招呼，像第一次見面那會的紳士有禮。

  他看了一眼小影手中的睡裙，說，你等我一下。

  不一會，小影看到易安辰取來一件吊精的棉裙，裙上的大頭娃娃，精緻的臉上有羈的眼神。

  小影微微發窘，不等她回答，易安辰付了帳，連同手提袋一起遞給她。

  他說：這個適合你。

  易安辰走出商場的背影，有著與藍色一樣的俐落和乾淨。

  小影的胸口微微地疼痛，她想找一個合適的比喻句來形容，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出來，於是她難受異常。

  在返回學校的車上，她將易安辰送的睡裙按在胸口，疼痛才稍微緩解。她想，若不是與藍色相似的人，又怎麼會將她隱藏在甜美笑容後的不羈看透。

  一個星期後，易安辰出現在藍色的敞蓬跑車前，直直地看著藍色與阿吉相握的手，倔強的身子挺得很直，也不說話。

  藍色再次說起她那句說了無數次的話，她說，易安辰，你以後不要再見我了。

  後來，易安辰真的再也沒有出現。藍色去找了，也沒有再找到他。

  那個時候，藍色才發現，原來，一個人要消失，原來是那麼輕易。只要他想。

  沒有了易安辰的愛，藍色也沒有死。但她將整個身子癱軟在跑車上的形狀，讓人輕易就看到了絕望。

  不久後，藍色與阿吉分手了。他們從最初孤單的狂歡，開始各自孤獨。

  藍色很孤獨，小影也很孤獨。阿吉很孤獨，易安辰也很孤獨。孤獨是城市裡永遠流行的不治之症。

  【小影】

  小影知道藍色一定會阿吉分手，她知道她會看不起他；她知道藍色一直愛著易安辰，就像她愛著他。

  從自一次他看藍色的眼神，那些寵溺和包容；從他遞給她吊帶睡裙的那一刻，那抹瀟灑從容……

  在認識易安辰前，小易總覺得自己的悲傷和比喻流於瑣碎，一點也不深刻。愛上他後，她從此失去了用精彩比喻造句的本領。

  小影知道易安辰在哪裡，離F大不遠的S市，她偶爾去看他，帶上他和她愛吃的金錢菊。

  小影有畏寒症。不論是在雪白的冬還是在火紅的夏，她那個叫心臟的地方是一處極地，是溫暖那個詞彙永遠不可以跋涉到的地方。

  當這個下午，她在水果攤上挑選金錢菊時，看見三樓窗戶外探出那張芭比娃娃般的臉，以及用興奮的聲音叫喚她：影！影！

  她的心裡突然被二月的陽光射中，剎那間像所有生命細胞再生。她提著金錢菊，飛快地跑上樓去，遞到芭比娃娃欣欣也就是易安辰的姐姐易安欣的面前。

  她一個個地剝開，餵到她的嘴裡，看她的神情滿是寵溺。

  少年易安辰從廚房裡端出燕麥，午後的暖陽透過窗欞折射到他憔悴的臉上。

  【愛肓症】

  「我們愛阿吉麼？愛易安辰麼？我們不知道愛他們什麼。也許我們愛的只是自己脆弱的靈魂。」她們誰也不愛，她們有愛肓症，她們的靈魂註定二缺一。

  小影從易安辰租的小居室里下樓來，一眼望見呆呆佇立在原地的藍色。

  藍色說，阿吉是愛你的。

  我知道。小影說。

  那天，在那輛紅色敞篷車前瘋狂扭曲過的芭比娃娃般的臉經久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易安欣砸了藍色的跑車後，自己撞上了一輛電動車。然後，她和肚子裡阿吉的孩子一直倒公路中央。

  在場的小影衝上前，與易安辰將欣欣也就是易安辰的妹妹易安欣送往醫院。

  從醫院醒來，美女的一切一場歡夢。孩子，尊言，神智，一夕之間悉數去淨。

  看到易安辰年長卻開始滄桑的眉角，小影的心一點點地裂開。她開始幫助他們，與他一起安置了易安欣，時常來看她。

  在小影之前，阿吉交了很多女朋友，從來都是不白之身。跟小影在一起，阿吉從來沒有提過肌膚相親的要求。即使他對她冷漠，對外花心。

  易安辰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藍色說。

  小影立在她身後說，你永遠是我的公主。

  藍色就流淚了。

  阿吉再來找小影，他說，我還是無法忘記你。

  對不起，我喜歡上了別人。小影說。

  小影轉身。阿吉才領悟到事過境遷的深意。他想，或許當初他能更堅定一定，收斂自己習慣了放縱的心，或許結局就不是這樣。

  拿著藍色的錢，小影將易安欣送到國外心理康復醫院。易安辰說，謝謝你，再請你幫我照顧藍色。

  小影用力答應。而他看不到她眉間的濃化的柔情。

  要等很久之後才發現，她們都是愛肓症患者，從此對愛無能為力。

  愛肓症患症：城市最新主旋律。它們潛伏在城市的幽暗深處，深深藏匿，藏匿在灰似藍色紅色小影小光他們她們的身上心上，最終被眼神出賣，無所遁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