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余氏

  「好傢夥，前幾天我去問了肉價，足足六十文一斤呢，這不是等於明搶嗎？」人群傳出一個聲音，這是隔壁屋的張嬸子，和沈家關係也不算親近，但是這這張嘴卻是快的很，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人群中發出一陣唏噓。

  「人家是一家人，還收錢呢，要我可不好意思收嘞！」趙家那兒媳婦孫氏也混在裡面，特地抬高了聲音。

  余氏連忙點頭道：「哎，是這麼個理，我和沈家啊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談什麼錢不錢的，」余氏說罷，將拿出來那些銅板又揣回兜里，她本就是一文錢也不想給，只是怕被說閒話。

  沈老太太一張臉拉下來，表情冷冷的，她那老四媳婦當年嫁過來時可是要了二兩銀子，二兩銀子相當於是賣女兒了！但是自家老四喜歡，咬咬牙湊了湊就給了，那邊給的陪嫁啥也沒有，人都沒來，可見是全然不顧老四媳婦了，現在家裡一有點東西就又上門來了。

  老四媳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眼圈發紅，就那樣看著她親娘，希望她娘能憐惜一下她，給她留點面子。

  「哪門子親家？當年盼兒和我大婚時，你們余家可是一個都沒來！」沈老四自個推著輪椅上前來，就停在他媳婦兒身側。

  「哎呦這什麼話啊！還不是當時我們太忙了才沒去成！盼兒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不疼嘞？」余氏一點也不惱，依舊笑眯眯的，她知道終究是自己理虧，但是只要不要臉，腆著張笑臉上去，她相信東西絕對能要到。

  「今天一早我就叫我家老三拉去城裡賣掉了，沒有了！」沈老太太道。

  余氏一聽，那笑臉立馬收了回來，插起個腰，語氣里皆是責備不滿：「親家母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我們好歹也是親家，我女兒這麼漂亮的十里八鄉也找不出一個吧！嫁入你們沈家也沒給我們拿一點東西！哎你是過得好了，我們余家都要餓死了！」說罷哭喪著個臉，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嘴上還叫著餓死了餓死了之類的話。

  「娘！你這是做什麼！」老四媳婦急的哭了起來，想把余氏拉起來，但余氏勁大的很，哪會輕易被拉起來。

  「不孝的東西，家裡都吃不上飯快餓死了！也不知道幫襯著些！我怎麼生了這麼個不孝的女兒啊！哎呦喂！」余氏哭叫著，不孝可是大罪，大啟朝重孝道，一旦真背上了不孝的罪名，輕則打板子，重責可是拉去砍頭啊！如今余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鬧，就是全然不顧余盼兒了。

  余盼兒跪下重重的向余氏磕頭，哭道：「娘，我求您！別鬧了！」

  沈飛雲一見自己娘這樣，連忙上前要和娘一起跪著，心疼地拉著自個娘道：「別這樣娘！別這樣！」

  沈老四看著自家媳婦這樣一陣心疼，但是他除了會看書教書什麼都不會，一張臉都憋紅了，嘴裡只說出一句胡說八道。

  沈大媳婦這邊自然也聽到了動靜，餵完小念寶就抱著她一起出來，就看見余氏向個潑婦一般的咒罵。

  「我得來的東西，怎麼還有弟妹娘家的一份？可真是聞所未聞！能分她吃上一口已經不錯了！」沈大媳婦故意一副囂張的態度。

  小念寶那雙大眼睛看著自己娘，總絕對娘和平時不一樣了，但是這樣的娘好威風呀~

  余氏抬眼看向沈大媳婦，又開始哭起來：「嫂子欺負弟妹咯！」

  「二弟妹三弟妹家中也沒得一點肉，也就你腆著個臉來要，當初你們余家要了二兩銀子的禮金，我四弟妹婚禮還一個都不來，生怕我們要了你們余家一點嫁妝！」沈大媳婦語氣冷冷的，很是諷刺。

  「二兩銀子？這不是賣女兒嗎？」張嬸子道，人群中也附和起來。

  「是啊！村里誰家禮金要二兩銀子的啊？就算是一兩銀子的也少啊！」

  「聽這話，這余家還一點嫁妝都不出嘞！」

  「現在還來沈家鬧！這不是要逼死女兒嗎？」

  人群中孫氏本來還想說什麼反駁，但不知為什麼，話都到嘴邊了卻說不出來。

  周邊的議論此起彼伏，余氏的表情很不好，有些東西一放到明面上來說對余家的名聲不好，她寶貝兒子還沒娶媳婦呢！

  「胡說八道！就是對我們家盼兒重視才要的禮金高了點！」說罷，余氏那雙腳抹油，一下子溜了。

  見沒熱鬧看，人群也全散開了，一個個都回去幹活了。

  沈老太太看著地上還在哭的沈四媳婦，微微嘆了口氣道：「好了，沈四媳婦，你回屋裡做自個的事吧，你娘拎不清是你娘的事兒，」沈老太太看著沈四媳婦也是一陣心疼，怎麼會有這麼不在意娃的娘呢？自己還好是個清醒的，不喜歡磋磨兒媳婦，要是個刻薄些的婆婆，沈四媳婦在婆家該怎麼過？

  沈四媳婦連連點頭道：「謝謝娘，」沈飛雲連忙把自己娘扶起來，朝著沈老太太鞠躬道:「謝謝祖母」，連同沈老四，三個人一齊回了屋。

  沈老太太朝著沈大媳婦走去，道：「老大媳婦啊，我知你是為了老四媳婦，但到時候萬一外頭傳你囂張的名頭你該怎麼辦啊?」

  沈大媳婦溫柔地笑笑，一點不在意地道：「我們沈家一家好好地就行了，管它外頭怎麼傳？只要娘啊你不嫌我就成！」

  「娘怎麼會嫌你呢！疼你還來不及呢！」沈老太太笑著回她，這個大媳婦，她最喜歡，平時幹活利索，從不讓她操心。

  婆媳兩其樂融融的，小念寶在沈大媳婦懷裡，看見兩人都在笑，也笑眯眯的，沈老大那邊看著媳婦現在越來越自信的樣子，心裡也高興起來，以往的媳婦肯定不會這樣，會瞻前顧後的，但自從有了閨女，沈大媳婦不光是氣色心情好了，現在心鏡也是不一樣了。

  老四這邊收拾收拾了自己的情緒，出了院子開始教幾個孩子念書，本來一大早吃完飯就要開始的，鬧了這麼一出耽擱了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