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有尊嚴

2024-09-11 22:20:21 作者: 思歡
  「恭喜你,懷孕一個月,各項指標都正常。」

  直至走出醫院門口,江綰的腦子都在重複醫生的這句話。

  臉上的笑是止不住的,眼睛是時不時往化驗單上看的,這個孩子她盼了三年。

  她終於有了自己和傅硯辭的血脈聯繫了。

  還想著怎麼和他說這個消息為好,他的電話就打來了。

  「餵?」她滿含笑意地說。

  「三年期限到了,現在來民政局做離婚登記。」

  熟悉的男聲說著無比冰冷的話,瞬間無形中給江綰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

  他說,離婚……

  那他們這三年算什麼?

  見江綰半天不開口,電話那邊又說:「江綰,你不會反悔了吧?結婚第一天我就給你說過,三年期限你也是答應的,現在你不會是要反悔吧?」

  心就像被剜出一個洞,往裡灌著冷風,冷得她渾身起了層雞皮。

  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生硬地說:「太突然了……是,是因為方亦晴嗎?」

  沒有人更能比江綰記得他們結婚的時長,如果非要說三年期限,早在一個月前就過了,何必推遲,現在才開口。

  傅硯辭如此的突兀,沒有準備,只會讓她想到最近剛回國的方亦晴。

  他的青梅竹馬。

  三年前,他喜歡顧琬;三年後,他喜歡方亦晴。

  唯獨沒有喜歡上她。

  「我們離婚無關與其他人,傅太太,你入戲太深了。」傅硯辭的語氣有些不耐,「現在做離婚登記,還得有一個月冷靜期,你快點。」

  「一時半會兒來不了,打不上車。」江綰萎靡道。

  「報位置,我讓司機去找你。」

  江綰立馬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

  此言一出,傅硯辭那邊便掛了電話,沒給她留一絲迂迴的意思。

  她明白,這是他鐵了心了。

  江綰長長地吐了口氣,抬起頭,將生出的眼淚逼了回去。

  太離譜了,誰的心情能像她這樣上下的起伏?

  在醫院門口攔了輛出租,一路上腦袋都是糊塗的,雲裡霧裡。

  回想自己三年心甘情願地付出,回想和傅硯辭的點點滴滴,她只覺地痛心。

  既然下定決心要離婚,那為什麼不早點說。

  一月前,他們結婚的整整第三個年頭,就當她認為傅硯辭會提出離婚的那天。

  傅硯辭給予她的,是一夜瘋狂。


  情動時,他會叫她「綰綰」,會揉進骨子的纏綿,會從頭到腳地親吻她。

  她以為,他終究是愛自己的,肯定把離婚這事給忘了。

  沒成想,只是時候未到。

  逼迫來的婚姻,還是不能長久。

  到了民政局之後,江綰顧著張望傅硯辭的身影,邊過馬路還邊打電話,此時的她更像是一個暈頭轉向的蒼蠅。

  一輛電動車風馳電掣地駛來,「吱」地一道剎車聲音響起——

  等到江綰回頭的時候,車身已經撞在了她的身上。

  一個趔趄,應聲倒地。

  「不是,他媽走路不長眼睛啊,車來了就不知道躲!?有病……」

  江綰癱坐在地上,疼得說不出話,手機又飛在了一邊,只能挨著騎車人的罵,一句都懟不出來。

  身後伸來一雙堅強有力的手將她扶起,江綰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誰,只要她一聞味道,就認出來了。

  傅硯辭。

  「撞人還有理了?你敢再罵她一句!?」

  那騎車的人本來就是剛出社會的街溜子,看傅硯辭的著裝和氣勢,一下子就被鎮住了,眼見要出問題,立馬加了油門就溜走了。

  「把車牌號記下,拿去交警隊處理吧,就說是我的事。」傅硯辭給身後的秦秘書吩咐道。


  江綰倒抽了口氣,一手護著肚子,一手被傅硯辭捉著,試著走了一下,左腳傳來鑽心的痛。

  「腳好像崴了。」

  不止是腳腕,手也擦傷了。

  傅硯辭沒好氣,黑著臉說了聲「麻煩」。

  「這麼大人了,過馬路都能被撞,你也是蠢到家了。」

  視線立即被淚水糊了眼,傅硯辭不說還好,一說,江綰的委屈立馬湧上心頭。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能說什麼呢?

  她什麼都說不出口。

  傅硯辭帶著她去了醫院,醫生一檢查,果然是扭到了。

  「不是什麼大傷,回家後用冰敷,再好好揉揉就行了,手上有傷,這幾天別碰生水。」

  護士拿來一個冰袋,傅硯辭二話沒說,就打算脫下她的鞋襪,江綰要去躲,又被他逮了回來。

  「別動。」

  聲音帶著幾分怒意。

  江綰不說話,乖乖由他擺弄,傅硯辭像是報復般,故意將冰袋壓在紅腫處,疼得她立馬又閃出淚花。

  「江小姐耍得好招數,為了逃避離婚,連苦肉計都使出來了。」


  傅硯辭說的話很冷,一字一句敲在她心上,讓她如墜冰窟。

  「我沒有。」她啞聲道,聽起來是那麼的無力。

  傅硯辭輕蔑一笑,「當初為了爬上我的床,連下藥的事都能幹出來,這對你來說,算得了什麼?疼一下就解決的事嘛。」

  他的話太傷人,江綰怔怔地看著眼前自己深愛七年的人,想解釋的口還是沒開。

  他永遠記得,她是為了錢不惜下藥爬上他床的黑心女。

  他永遠記得,她是貪生怕死,害他心上人慘死的兇手。

  這是她無論做什麼,都挽回不了,洗不掉的罪惡。

  「你一直都是這樣看我的……」

  「事實不是如此嗎?」

  「那你也沒必要在公眾場合再強調一遍,難道我沒有尊嚴嗎?」

  傅硯辭像是聽到了無比可笑的笑話,臉上展開了淺笑,隨後看向她的眼神,漸漸轉向兇狠。

  「江綰,在你爬上我床的那一刻開始,你在我眼裡就已經沒有任何尊嚴了。」

  話音落下,江綰的耳朵里只剩下了醫院周圍的嘈雜。

  傅硯辭離開去交醫藥費了,走廊的鐵椅上剩下她一個人。

  傅硯辭的話就像是擊潰了她的最後一塊屏障,眼睛裡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

  所以,江綰,你愛了七年有什麼用呢?

  你費盡三年心血討好他有什麼用呢?

  不愛就是不愛,你白費什麼勁兒呢?

  與其這樣受辱,不如就這樣分開吧。

  就當是最後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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