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會先救誰

  炎涼抬眼看到汪清婉穿了一身緊身裙，裹住妖嬈的身姿，邁著頗有特色的搖曳步態，挎著一個白色的手包，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們。

  沈澗西臉色一白，表情僵硬地看了看汪清婉，稍一遲疑，疾步走到汪清婉身邊，背對著炎涼說：「你怎麼來了？腿上的傷好了嗎？」

  關切的語氣溢於言表，又聽到他低聲說：「這次帶她來，是為了和她說清楚，爺爺和她談的，有些事我不好說……」

  汪清婉有些意外，狐疑地看了看炎涼，再打量一下沈澗西，臉上綻開舒心的笑：「真的？那就太好啦！老人家出馬，我就放心了。哼，澗西哥，說真的，我信不過你的花言巧語。」

  嬌嗔地瞪了沈澗西一眼，轉而得意地瞄著炎涼：「怪不得臉色這麼蒼白，原來是……」

  炎涼心亂如麻，親耳聽到沈澗西的話，看到他們在一起的身影，即便早就有預期，她也覺得特別扎心刺眼。

  眼眶發熱，她拼命忍住酸楚，怕被他們笑話，腳步僵直地邁開，繞過他們，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手臂忽然被挽住，左側臉頰感受到溫熱的氣息，炎涼回眸，望著汪清婉那張妝容精緻的臉。

  「我送你吧，這回你認輸了吧？」她一字一句地慢慢說，讓炎涼通過唇形讀懂她的話。

  炎涼眸中閃過譏諷，懶得再說什麼，使勁抽出自己的手。

  又被攔在那座石橋上，眼前出現一個手機屏幕，上面寫著：「不服？要不要繼續我們先前約好的遊戲，再試一次？」

  「你猜，生死之間，澗西哥會救你還是救我？」

  炎涼怔忪間，忽然身體被猛地推向一邊，直直地墜落橋下。

  冰涼的湖水迅速淹沒了她，口鼻間驟然灌滿了水，嗆了幾口，心下一片恐慌，她本能地拼命掙扎，可是在水裡無法借力，炎涼覺得自己可能要被淹死了。

  耳畔響起噗通一聲，似是又有人掉了下來，隨即響起汪清婉驚天動地的大叫：「救命！」

  炎涼不會水，被嗆得無法呼吸，偶有冒頭，不等喊出聲，就又沉落下去。

  突然有一雙有力的手臂從下面托住了她，把她托出水面，身體被抱進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神思恍惚間，聽到沈澗西的聲音：「炎涼，別怕，我來了，別怕！你不會有事的！」

  炎涼一下子放鬆下來，他來救她了！

  生死關頭，沈澗西毫不猶豫地沖向了炎涼。

  汪清婉以為沈澗西肯定選擇救她而不是炎涼，畢竟沒有她，沈澗西就沒有把握勝過沈澗南。

  汪清婉想讓炎涼親眼看到沈澗西的涼薄，以便徹底死心。

  沒想到沈澗西沒有絲毫遲疑地選擇了救炎涼，不但汪清婉，炎涼自己也覺得超乎預料。

  炎涼被救上岸，一睜眼正對上汪清婉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的兇惡眼神。

  鬼門關走一圈，炎涼顧不上跟她眼神對決，吐出幾口髒水，雙手環臂，身子篩糠似的抖個不停。

  沈澗西抱起炎涼，疾步衝進浴室，想要給她沖個熱水澡。

  炎涼推開他的手，打著手勢說：「我自己來！」

  沈澗西焦灼的眼神落在她臉上：「寶寶，你有哪裡不舒服嗎？有就趕快說出來！你自己真的可以嗎？」

  炎涼無力地搖了搖頭，把他推出門去。

  扶著洗手台，望著鏡子裡落湯雞似的自己，眼珠通紅，她伸手捋了捋垂在額前的濕發，慘然一笑。

  汪清婉哪裡是做遊戲，分明是想藉此永久除掉她。

  她以為沈澗西足夠冷靜清醒，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都會選擇放棄炎涼。

  炎涼永久消失，不正合他的心意嗎？

  只是一場意外，他的錯誤只是救援遲了，兩個人，救一個就意味著放棄一個，他沒辦法，只能救離自己最近的那個。

  至於誰離他最近，還不是他說了算？

  可是，沈澗西的行為讓汪清婉恨地咬碎了銀牙，也讓炎涼驚訝之餘，感動得鼻子發酸。

  沈澗西真的愛她，也許是她想多了，真的是自卑作祟，使她一直不敢相信他。

  生死關頭，沈澗西放棄了一切，選擇了她！

  炎涼明眸中重新煥發了生機，她洗了一個熱水澡，除去身上的寒冷和污垢，換上保姆拿過來的一套休閒衣褲，有點肥大，穿在身上空蕩蕩的。

  走出浴室，沒有看到沈澗西，聽見大廳里傳來的咆哮聲。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怎麼病了幾年就變得這麼優柔寡斷、感情用事？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把公司交給你？」是沈老爺子的聲音，「還不如放在澗南手裡，他再不好，還有邵家的扶持，怎麼也差不到哪裡去！」

  「爺爺，我實在做不到眼睜睜看著炎涼死！」沈澗西憋屈地說，「我跟您說過，沒有她就沒有我，我早就死了！」

  「你！你真是個榆木疙瘩！」沈老爺子氣得氣喘吁吁，「她不可能死！旁邊不是還有清婉在嗎？」

  沈澗西怔了一下：「我、我當時什麼都沒想，只想著救人！」

  「澗西哥，沒想到你還是個痴情種，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汪清婉幽怨地望著沈澗西，「我對你的心，你還不明白嗎？我都跟爸爸和哥哥說好了，只要你一句話，我們家無論是錢還是人，都鼎力相助！」

  沈澗西有點慌亂地湊到汪清婉面前，抬手想替她擦眼淚：「清婉，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的，我知道你從小游泳比我還好，你肯定不會有事……」

  「所以，你那麼緊張她，怕她真死了，連陪我演場戲都不肯嗎？」汪清婉恨恨地瞪著沈澗西，「你到底想不想甩掉她？要是你想和她在一起，好，我退出，成全你們！」

  汪清婉說完，使氣地抓起包包就要走。

  沈澗西慌不迭地去攔，沈老爺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地搖頭。

  閒散地站在一邊看好戲的二叔，咬著雪茄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一道白色的煙霧，露出一個饒有興味的淺笑。

  炎涼心裡五味雜陳，回到現實中，沈澗西又開始左右搖擺了。

  他不捨得放棄沈氏集團，那是他的自尊和執念，然而，他也不甘心放棄炎涼。

  魚與熊掌，哪一個他都想要！

  炎涼疾走幾步，到了他們面前，打著手勢對沈澗西說：「謝謝你救了我，我們兩清了。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不要再打擾彼此的生活。」

  汪清婉戒備又怨毒的眼神瞪著炎涼，下唇被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

  沈澗西神情一僵，不可思議地看著炎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