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煽風點火

  大太太眼中精光一閃，眼神銳利的看了一眼明初。只是短短一瞥，明初的心就漏跳了半拍。

  明初頓時慌了。可鑼鼓已經敲響了，她這齣戲不唱也得唱了。

  更何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明初穩了穩心神，可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勉強。儘管如此，明初還是開了口：「對了，我想起來了。昨兒個我想找九妹妹玩兒，可是不巧，九妹妹帶著白梨出去逛園子了。」

  「我還想著，等九妹妹回來了再去看她，誰知等到傍晚，天都黑了，也沒見人回來。」

  婉初垂眸，自己這位六姐姐真是口蜜腹劍。寥寥幾句，便能讓大太太覺得，自己既沒有見識，又十分貪玩，實在上不得台面。

  婉初心中冷笑一聲，明初這描述，這倒真是符合外室之女的行事作風。

  哪家正房太太能喜歡庶女？更何況是像她這樣，一個半路認回的外室女兒。

  明初這幾句話，若是讓大太太上了心，只怕會厭棄自己。自己處境本就艱難，若再被嫡母不喜，只怕以後的日子就只能低眉順目，仰人鼻息了。

  容不得婉初多想，大太太已經幽幽開口，口氣平靜，聽不出喜怒：「九丫頭，是這樣嗎？」

  嫡母問話，婉初強忍著咳嗽站起來回話，一張小臉漲的通紅。她站在下面，勉強撐著身子，搖搖欲墜，柔弱的讓人心疼。

  「回母親，我...我...」婉初說的吞吞吐吐，眼圈漸漸蓄滿了淚水。可偏偏那眼淚只在眼眶裡打轉，就是倔強的不肯掉下來。

  明初笑笑，對著大太太嬌俏一笑：「母親您看吶，九妹妹要哭了。」說著拉著大太太的袖子輕搖撒嬌：「倒像是我在欺負九妹妹了一樣。」

  婉初聽了這話，忙吸了吸氣，鼻音略重：「六姐姐說哪裡的話，倒叫妹妹我無地自容了。」

  婉初蹙著柳葉眉，咬著唇，看向大太太：「回母親的話，昨兒個，是，是我一時貪戀園中景色，耽誤了時辰。反倒讓白梨姐姐受了風寒。今天早上我瞧她神色不好，便讓她在屋裡歇著了。」

  大太太臉上這才緩和了許多。她笑著招招手，叫婉初坐下：「好孩子，你是個心善的，懂得體恤下人。」

  「我看你今日臉色也不太好。只怕也是昨兒個玩的久了，吹了風。你從南邊來，不曉得冀州的冬風有多厲害。回去以後，叫你丫鬟煮一壺濃濃的薑茶，去去寒氣。」大太太慢慢說著。言語裡全是長輩對子女的關懷。

  眼見婉初三言兩語就要把昨晚的事兒一筆帶過，明初有些急了。

  她雖然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那一聲尖叫，確確實實是從婉初的院子裡傳出來的。

  白梨是嫡母身邊的丫頭，平時就自視甚高。叫她去服侍外室的女兒，白梨心裡怎麼可能會願意。

  自己又叫天青在白梨面前好一番攛掇。只要她們兩人鬧起來，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而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在嫡母心裡，占據更重的分量。

  今天，她特地不顧嚴寒，起了個大早，就是準備到嫡母這兒，好好說道說道昨晚的事兒。誰知道，婉初居然也來的這麼早。

  當她瞧見婉初身後跟的，還是她自己的丫鬟，明初馬上反應過來，昨晚上，婉初的院子裡，一定發生了些什麼。

  不過，這麼一來，她便不能當著婉初的面和嫡母說婉初屋裡的事兒了。

  明初揉著帕子，有些不甘心。這個九丫頭，怎麼就知道自己要早起告狀一樣？真真討厭！

  她已經努力把話題往白梨身上帶了，可偏偏嫡母好像看不出婉初這丫頭在撒謊一樣。

  明初有些急了，說話間也有些不管不顧起來。

  「可你們都沒聽見嗎？」明初突然開口：「昨晚我睡的好好的，突然聽見有一聲尖叫。聽聲音，好像是白梨的聲音吶。」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

  明初眨眨眼，看向婉初。只見婉初似被雷驚到一般的表情，臉上青白交加。手裡的帕子被揉成了團也不自知。

  明初微微有些得意。沒人敢在嫡母面前撒謊，而你一個新來的，剛入府就敢當著嫡母的面睜著眼睛說瞎話...

  呵，她倒是要讓嫡母看看清楚，九丫頭這樣的人，配不配得到那副翡翠頭面，配不配得到嫡母的重視。

  明初只顧看著婉初，卻沒留意到她身後的大太太。

  大太太看著她的眼神里，帶著一絲怒意。很快，這絲怒意好像被風吹散，漸漸化為無形。

  明初並沒察覺，仍笑盈盈的追問：「九妹妹，你難道沒聽見嗎？」

  婉初雙手抓著帕子，低著頭，咬著唇，半天沒有說出話。

  大太太心中微嘆。明初步步緊逼，如今她不問問婉初，也不行了。

  大太太剛想開口，就聽垂花門外一陣叫嚷。屋裡眾人忙抬頭朝外看去。

  誰知竟是白梨在鬧。

  幾個丫鬟架著白梨，臉都急白了，嘴上只喊：「白梨，你瘋了嗎？！這是大太太的正屋！」「你不能進去！你這樣闖進去像什麼樣子！」

  白梨臉色發青，嘴唇卻和染了胭脂一樣，艷紅的驚人。

  同伴的話她好像一句也沒有聽見。竟然大力推開攔著她的丫鬟們，披頭散髮的就要往正院沖。

  「別攔著我！我要見大太太！讓我見大太太！」白梨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撕心裂肺。

  屋裡有膽小的丫鬟，已經嚇的瑟瑟發抖。就是明初也忍不住朝大太太的身邊坐了坐。

  周媽媽生的膀大腰圓，見識也多，忙推開門站了出去。

  她站在台階上大喝一聲：「放肆！」

  誰知平時見她如老鼠見了貓一般膽小的白梨，此刻卻雙眼通紅，扎著兩隻手向她撲來。

  「大太太！我要見大太太！」

  周媽媽一愣神的功夫，就讓白梨幾步衝到了面前。

  白梨慌亂的伸出兩隻手，緊緊的攥著周媽媽的胳膊，力氣之大，疼的周媽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放手！敢在大太太屋外放肆，你要做什麼！！」

  偏偏白梨此刻眼神渙散，雙唇顫抖著，半天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嘴裡一直念叨著：「我要見大太太...」

  她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只知道抓著周媽媽的胳膊，雙腿發軟，整個人幾乎掛在了周媽媽的身上。

  周媽媽再也忍不住，兩隻手和拎小雞一般，一把將白梨拽了起來。

  『啪——』

  一個巴掌狠狠打在白梨的臉上。「你給我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