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把話說清

  嫻寧的病有了藥方，大太太的『病』也很快就好了。

  大太太病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請了唐氏過府一敘。

  為表重視，大太太特地叫了戲班子上府上來演堂會，又請了冀州的諸位貴婦人前來一同樂呵。這其中，自然也有張家大太太。

  大太太是冀州知府夫人，來人又有定國公夫人。冀州的官眷們幾乎都來了，還帶了自家的女兒們一同拜訪。

  都是夫人小姐，只叫家中下人出來招呼未免失禮，大太太便叫了淑寧，明初和婉初一起出來招呼客人。

  幾位太太在冀州都是熟識的，大太太一一引薦給唐氏，又排了座位依次坐下。見張大太太的座位是最靠著主人家的，幾位太太對視一眼，心裡便跟明鏡兒一樣了。

  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張家婚事也。

  官家太太們寒暄，未婚的小姐們也聚在花廳小坐。方才見過禮，眾人紛紛稱讚大太太金屋藏嬌。

  「家裡竟然有這麼漂亮的一對女兒，偏偏大家還都不知道。」「可見姜大太太是個有福的，世子夫人已經長的如此明艷，底下的妹妹們竟然都這麼可人兒。」

  大太太笑著推脫，唐氏卻拉著她不放，笑著打趣：「你們說的不錯。就是我，見了她家的丫頭，也走不動道兒去。可惜我家只有一個不成器的嫡子，不然啊...」

  唐氏的聲音從正廳遠遠的傳來，又被眾太太的笑聲淹沒。

  花廳里幾位小姐難免聽見這話，一個個望著明初和婉初嗤嗤的笑著。

  她們幾人和明初都是見過的，婉初回冀州不久，與她們幾位小姐搭不上話。

  那幾人又知道婉初尺序第九，還未及笄，比明初小些，心裡都認定，唐氏那話說的便是明初。

  其中一位小姐，和明初年紀相仿，也是家中庶女，往日也是和明初相熟的，更是笑著懟了懟明初的胳膊。

  「哎，聽見國公夫人的話了嗎？明年咱們是不是就要吃上你的喜酒了？」

  眾小姐微紅著臉笑起來，又有人起鬨：「快說說，定國公世子長什麼樣啊？配不配得上我們明初呀？」

  眾人紛紛笑的熱鬧起來，只嚷著叫明初帶她們偷偷去見見世子，『也好讓我們給你把把關』。

  婉初插不進去話，只安靜坐著，看著眾人玩樂。

  她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明初，卻見明初似乎心不在焉。

  未婚女郎被打趣了婚事，自然是羞澀歡喜的，況且這些人還說中了明初的心事。她對於盛行遠，自然是喜歡的。

  可明初偏偏一副笑不出來的模樣。

  婉初悄悄打量著明初。

  這種日子，周媽媽是提前提點過兩人的，叫兩人務必要收拾妥當。

  從翠微寺回來，明初時常將唐氏賞賜的那枚蜜蠟琥珀髮簪戴在頭上。今日卻一反常態，只戴了尋常的金飾髮簪做點綴。連衣服，也只選了件老氣的香妃色裙裝。

  明初好像想要泯然眾人一般，與前幾日的高調張狂判若兩人。

  婉初垂下眼眸，暗自思量。看來柳姨娘在府上真是不容小覷，消息如此靈通。

  自己是借著柳姨娘和大太太針鋒相對，你來我往，才能猜出大太太對她們兩個庶女的安排。

  明初不用考慮其他，便有柳姨娘這個生母為之一心一意的打算。

  看起來，柳姨娘似乎已經知道了大太太的安排。

  上次侍疾，大太太便安排了張大太太相看明初。雖然不知道張家的意思，可看明初今日的反應，自然是想要迴避這樁婚事的。

  姜家大房一共就兩個庶女，除了明初...

  那就剩下自己了。

  事關自己未來的路，婉初細細打量著明初。

  明初的臉上半點紅暈也無，嘴角一半上揚一半耷拉著，連眉頭都是緊鎖著。一張手帕被她揉的發皺也不自知。

  一副心事重重，猶豫不決的模樣。

  婉初心裡暗自思量，漸漸打起精神。瞧明初這番模樣，只怕今日的堂會，一定會有諸多波折。

  眾人正鬨笑著，周媽媽笑著走進花廳：「諸位小姐，堂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還請諸位小姐移步。」

  未婚小姐們平日裡哪有什麼樂子，除了琴棋書畫，也沒有其他事情做了。一聽能聽戲，一個個喜笑顏開，也不再打趣明初，站起身紛紛往外走。

  明初作為主人家，淑寧不在，她年紀最大，更應該打點上下，陪好客人。

  可明初卻落到最後，見婉初站起身，她趕忙走過去，挎上婉初的胳膊，和她緊緊的站在一起。

  「九妹妹，我與你一起。」說著，也不管婉初願不願意，帶著婉初往外走。

  婉初扭頭看向明初，一雙眼睛明亮乾淨，似乎要看穿明初的內心。

  明初被這眼神灼到了一般，目光下意識的想要躲閃。

  婉初看了看明初，輕笑一聲：「六姐姐。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明初不明所以，問道：「羨慕我什麼？」

  婉初輕嘆一聲：「柳姨娘雖然不能時刻照看你，卻也是一心一意為你打算的。只不過...」

  明初臉上頓時露出驚疑之色。

  她和柳姨娘商量的事情，除了柳姨娘的丫鬟銀珠就誰也不知道了。她甚至都沒有告訴自己的丫鬟天青。

  明初臉上的驚疑和慌張原封不動的落在了婉初眼中。

  「只不過什麼？」明初很快反應過來，收起臉上的慌張，追問道。

  婉初隨意笑笑，風輕雲淡：「沒什麼。但願六姐姐能過的去心裡這道坎。」

  話音剛落，明初的臉色頓時紅了起來。

  方才被人打趣婚事沒臉紅，現在卻連脖子都紅起來...婉初心中一動，又道：「若是六姐姐將來得償所願，還望能提攜提攜妹妹。」

  明初漸漸鬆開了婉初的胳膊，輕聲道：「...你...知道了什麼？」

  婉初腳步沒停，微微扭頭看向明初，聲音遠遠傳來：「六姐姐，翠微寺上，你不是說，若是你將來能得了貴人眼，有了造化，也不會忘記我的嗎？如今這話，可還算數嗎？」

  明初心中一沉，幾步追上婉初：「你，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婉初臉上仍是一臉純真：「六姐姐，咱們作為主人家，落在客人後頭，到時候，只怕要被母親責罰。」說著，就要往前走。

  明初一把拉住婉初的胳膊，神色慌張：「站住！你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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