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又喜又急
四老爺一進屋，就見高氏皺著眉，臉色痛苦的捂著腿。四老爺顧不上大太太還在，一陣風一樣走到床前，神色緊張。
「我聽說你在山上遇上山賊了？！你可是受了傷？傷哪裡了？」
大太太見四老爺滿眼都是高氏，輕輕站起身出了內室。大太太不在屋裡，四老爺和高氏也好說些體己話。
果然，大太太坐在正屋裡，就聽見內室隱約傳來高氏的哭聲，接著便是四老爺低沉的安慰之聲。
大太太心中微動，側頭看過去，只見兩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
大太太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樣的日子她曾經也短暫擁有過，可丈夫後來左一個通房，右一個姨娘，這種蜜裡調油的日子就再也沒有了。
等大太太回過神，四老爺已經掀開帘子出來了。
他向大太太深深作了一揖：「大嫂。今日多虧了您，不然內人只怕凶多吉少了。」
大太太忙笑著虛扶了四老爺一把，臉上堆起笑容：「四弟說哪裡話。」
大太太看向四老爺，又看了看內室的高氏，別有深意的笑道：「畢竟，咱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我自然是盼著四弟一家好的。」
四老爺又連連道謝：「無論如何，大嫂的恩情，我們會記在心上的。」
有了這話，大太太便覺得事情成了一半。大太太臉上的笑意終於多了些真誠。
「四弟回來便好，四弟妹也就有了主心骨。我已經找了郎中侯在院外等著。我那屋還有別的事兒，若是四弟和四弟妹住的不習慣，儘管派人來找我。」
四老爺臉上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等送走了大太太，又叫了郎中來看，高氏還算幸運，腳踝只是扭傷了。可傷筋動骨一百天，也要好生將養著。
四老爺聽了這話，總算才放下心來。又叫鴛鴦去回了老太太和大太太，這才真正坐下來安慰嬌妻。
高氏又喜又急。
喜的是腿沒摔斷。急的是她這也算是媳婦頭一次回婆家，頭一次見婆母，便趕上這種事兒。
自己摔傷了沒法拜見老太太不說，連特地從靈州帶回來的壽禮也被那些山賊搶光了。
四老爺聽了這話，溫言安慰：「母親最是個明理的人了。你能全頭全尾的回來，便比什麼都強了。母親定然不會怪你的。」
高氏還有些擔心，四老爺摟著高氏道：「你若真的不放心，我明日便去集市上再去找人採買些東西回來做壽禮。順便，也給大嫂買些東西做賀禮。」
高氏聽了這話，忙道：「你記得還要給大房的九小姐備一份謝禮。」
四老爺雖然遠在靈州，可老宅的事兒還是略有所聞。他只知道大房把外室之女接回了家中，卻不想，自己媳婦兒居然也認識這位侄女。
高氏見四老爺面露茫然，忙將前因後果說與了他聽：「...我帶的人都死了，腿還走不了路。若是沒有九小姐，只怕大嫂也不知我在深山裡。到時候，說不定我都見不到你了...」
四老爺見高氏紅了眼眶，心疼壞了，忙道：「好好好，我必定要備一份厚禮多謝九侄女。」
高氏這才破涕為笑。
「夫君也不必備厚禮。我聽聞，婉初那孩子是庶女。若是單單只送了她一個，只怕有些點眼。」
四太太出身岑州高氏。高氏家訓，不論嫡出庶出，皆要一視同仁。族中子弟，既得家族庇護，將來也要為家族捨生忘死。
所以四太太雖然家中姐妹眾多，可她從未瞧不起庶女。
四太太想起馬車上，婉初對自己的照顧，心中微暖。又想起救下婉初和自己的那個人，猶豫著要不要和四老爺說說。
四老爺看出四太太臉上的神色有些微變，只當她是因為腿疼而難受。
忙端起藥碗，拿起勺子自己先喝了一口，不覺得燙了，這才送到高氏嘴邊：「可是疼得難受？來，這藥已經不燙了，喝了藥，咱們才能好得快。聽話。吃完了藥，咱再吃顆蜜餞，就徹底不苦了。」
四太太輕笑起來，心頭微甜。夫君這是把自己當孩子哄了。
人人都知道她嫁過四次人，其實不然。
她倒是只定過三次親罷了。只不過，頭兩位在成親前沒多久去世了，第三位則是隨軍戰死了。後來她克夫的名聲漸漸傳了出來，就再也沒人上門提親了。
若不是春分那日，她跟著族中長輩出去郊遊，半路不知怎麼回事，一匹馬兒驚了，橫衝直撞的朝她衝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是四老爺衝出來，眾目睽睽之下，把她撲到了一邊，這才救了她，成就了一段姻緣。
原本她是忐忑的，畢竟四老爺稍微打聽打聽，便知道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有著克夫的名聲。
可誰知，姜家知道這件事兒以後，立刻張羅起了婚事。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皆辦的紅紅火火。
因著婆母身體不好，所以大嫂也特地從冀州趕去了一趟岑州，特地為她打點。
原本她和高家還覺得有些顧慮，見姜家如此重視，這才安心出嫁。
等嫁了人以後，高氏才發覺，丈夫雖然是庶子，可為人正直，對她也是十分的體貼。更別說三十好幾的人了，竟然房中連個通房丫鬟也沒有。
高氏這才覺得嫁對了人，一心想要把日子過好。
思來想去，高氏還是決定和夫君提一提今日的事兒。畢竟，她一個深閨婦人，見識有限。
「夫君，我越想越覺得巧。今日是大房家的九丫頭救了我，可你知道是誰救了九丫頭？」
四老爺詫異：「不是大嫂嗎？」
高氏搖搖頭，見屋外站的都是丫鬟，忙吩咐道：「你們都下去。」
誰知那幾個丫鬟對自己一福身，身形卻紋絲不動，嘴上說道：「回四太太的話，大太太叫奴婢們好生服侍著四太太。奴婢們不敢躲懶。」
高氏聽了這話，心裡微微有些不爽。之前在靈州，夫君雖然官職不大，可自己到底算是當家主母。
誰知道，回了冀州老宅，自己的話便不靈光了。連幾個丫鬟都使喚不動了。
四老爺卻沒反應過來，仍笑道：「大嫂好心腸。」
高氏有些無奈，勉強扯出一個笑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