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冤家路窄

  雲來閣里。

  二樓沿街的雅間裡，紗幔垂下的床上，一條美腿伸出被子，隨著一隻手抬起，躺在里側的男人立刻翻身下床，顧不得自己赤裸狼狽，為女人更衣。

  慵懶的聲音帶著一絲風情，「北疆歌舞團還能待幾日？」

  「當時約定的是七日。」

  「哦。」

  隨著腰帶繫上，雲來閣的主人，年過四十卻依舊風情萬種的天雪緩緩起身，「既然有人喜歡他們，那就多留幾日。」

  男人表情複雜，「這怕是……有些難，之前談過，他們不肯再續約的。」

  「難？」

  天雪回頭，眼底的風情盡收，只剩精明和凌厲，「是你要幫我辦事的，要是這點事都做不好……」

  男人急忙開口：「我再去試試。」

  天雪低笑一聲，已丟下他，推開雅間的門。

  「就是這裡，這北疆的歌舞團很難請的，老闆娘花了不少心思，才讓京城的人能聽到千里之外的舞樂。」

  寧非凡一邊解釋一邊問方朵兒，「朵兒妹妹，這裡還不錯吧，放心，絕對安全。」

  方朵兒驚得嘴唇微張，「這裡裝得好精緻！」

  「那是當然，這裡的老闆娘不只會賺錢，還會花錢，這算是京城最頂級的酒樓了。」

  「多謝寧公子對雲來閣的誇獎。」

  寧非凡一抬頭，就看到二樓的天雪，拱手行了個禮，「雪老闆。」

  「好久沒見寧公子了。」

  「公務繁忙，今日帶朋友來轉轉，聽說這北疆歌舞表演快結束了，自然要多欣賞欣賞。」

  天雪笑著搖動扇子，「帶寧公子去雅間。」

  一個小廝走過來。

  寧非凡：「多謝雪老闆。」

  他們跟著小廝上二樓。

  方朵兒看著對面二樓的老闆娘，眉頭一皺，「這裡真不是那種不乾淨的地方？我怎麼看那個老闆妖里妖氣的，就不像個正經女人。」

  「朵兒，這裡不是西境，慎言！」

  蕭污出聲提醒她，一個女人能在一國之都開這麼大一個酒樓，怎麼可能是普通女人？

  「她開門營業，還怕人說？」

  寧非凡見方朵兒一臉不悅，只好笑著打圓場：「話也不能這樣說，朵兒，京城跟西境不同，西境的女子要強，不依附男子也能放牧打獵生活，但京城對女子要求很高，雪老闆能在這種條件下，把生意做這麼大，已經很厲害了。」

  方朵兒撇撇嘴，一臉不以為然。

  小廝推開雅間的門。

  三人走進。

  「雪老闆私生活我不評論，但我可以保證，現在的雲來閣是乾淨的地方，偶爾，我們也會跟朋友來坐坐，雲來閣的歌舞，衡水居的酒，在京城都是獨一無二的。」

  「哦。」

  方朵兒走到窗邊，樓下就是表演舞台，已經有北疆的人換了衣服上台。

  「這些人要表演什麼？」

  「開始前會變戲法，你要是喜歡，可以近距離去看看。」

  「好啊！」

  方朵兒轉身，就出了門。

  「朵兒！」

  蕭污起身就要追上去，卻被寧非凡攔住，「這裡很安全，你放心，你這樣緊張她，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喝你們的喜酒了？」

  蕭污一愣，隨即皺眉反駁：「你胡說什麼呢？她只是我妹妹。」

  寧非凡端著酒杯一頓，「還只是妹妹？算你上在大楚忍辱負重的六年，你應該到現在身邊親近的女子只有朵兒一個，你就對她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

  「沒有。」

  寧非凡笑容斂去，「朵兒可不這樣想，西境王對你可是按照女婿的方式培養的，整個西境都知道你是西境王府的贅婿。」

  「他們總不能綁著我拜堂成親。」

  「好傢夥，你這麼不情願啊？」寧非凡放下酒杯，「那老哥我能問一句，是因為三公主嗎？」

  砰！

  蕭污把酒杯擲到桌上，面色沉冷下來

  「我和三公主沒有關係。」

  「唔……」

  寧非凡表情訕訕：沒關係就沒關係，用得著反應這麼大嗎？

  蕭污大概也發現自己反應過大，站起來，「王爺讓我看著朵兒，我去找她。」

  他抬腳離開。

  來到二樓走廊，蕭污看到樓下有一個高台，已經有表演者在上面變戲法，大家時不時驚呼一聲，包括方朵兒，也站在邊上驚喜地拍手。

  確定方朵兒安全，他也就不急了，靠著柱子，淡淡地盯著舞台，眼底卻毫無波瀾。

  「都十九了，怎麼還是一提到你不想說的事，你就躲？」

  寧非凡追上來，站在他身邊。

  蕭污雙手抱著在胸前，「我沒躲。」

  「蕭污，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把你當兄弟。我老實說吧，我是被西境王囑託，才來套你話的。」

  「我知道。」

  蕭污表情沒有一絲變化，聲音清冷。

  寧非凡愣住，「你知道？」

  「嗯。」

  「西境王或許是有私心的，但他有一句話沒說錯，你和朵兒的婚事，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對西境來說，卻要擔著大風險。就這樣，王爺也願意為了女兒，接受你，你還在猶豫什麼？」

  「寧非凡，我還沒弱到要靠入贅保命。」

  「那你是要跟三公主糾纏了嘍？別忘了，她有未婚夫，明年就要成婚了。」

  蕭污扭頭看向他，「她成親跟我沒關係！」

  「那就好，陛下不喜歡你，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你，論功行賞後，你最好能離開京城，跟三公主糾纏，你必死無疑。」

  蕭污眼底幽深如寒潭。

  「我不想死，誰也殺不了我，包括夏赫南！」

  「呃。」

  寧非凡一臉糾結，他是忠於陛下的，但好友和陛下的恩怨，他很清楚，張了張嘴，最後只能嘆了口氣，按住他肩膀。

  「作為朋友，我得勸你——」

  話還沒說完，蕭污突然站直了身體，滿臉震驚地看向樓下。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怎麼了？你看到誰了？」

  「她怎麼會在這裡？」

  蕭污低聲喃喃。

  寧非凡一臉疑惑，「誰啊？」

  蕭污沒理他，快步走下樓，追著女人身影，一直追到角落，他一把拉住女人的胳膊，「你為什麼在這裡？！」

  對方一回頭，卻不是夏明嫿。

  「公子……」

  女人緊張地看著他。

  「我認錯人了，抱歉。」

  他鬆開手，後退一步，任由女人離開，一轉身，恰好對上寧非凡打量的眼神，「蕭污，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失控，你在找……一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