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她的生辰

  採蓮在外面急得團團轉。

  終於，門開了，公主走了出來，臉色卻異常難看。

  「公主，您怎麼了？」

  她避開採蓮，「沒事，你去收拾靈堂。」

  「是。」

  走到榻前，她虛脫一般坐下。

  「公主，陳公公來了。」

  綠荷走了進來，見她臉色難看，忙道：「您不舒服，要不讓陳公公下次來吧。」

  「不，讓他進來。」

  「是。」

  陳彥跟著走了進來，看到她，長舒了一口氣，「公主沒事就好。」

  「其他人下去。」

  等人都退下。

  她看著陳彥，原本冷靜下來的心情再次崩潰，「乾爹……」

  「公主這是怎麼了？」

  陳彥快步上前，扶住她。

  「顧錦霜……顧錦霜……」看著陳彥擔心的神情，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幾個字，「大皇子，並非皇上親生，我也是父皇的孩子。」

  陳彥瞳孔驟縮，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公主，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她拿出母妃的手信遞給他，「您看。」

  陳彥打開信，等看完，他如遭雷擊，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不可能……這不可能……」陳彥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出八年前那個雨夜，那個被污衊為孽種，被陛下無情拋棄的孩子……

  「蕭污是真的皇子，大皇子和我才是孽種。」

  「公主，這信不能給陛下，不然你會沒命的！」

  她抱著膝蓋，眼底慢慢平靜下來，變得幽暗深邃，「我搶走了蕭污的人生，乾爹，我現在覺得我和顧錦霜一樣卑鄙無恥。」

  「雲朵兒，這不關你的事。」

  她哽咽開口：「我知道，可我是受益者啊，我不能裝作我什麼都沒做，我就是無辜的。」

  「貴妃知道你的身份，那就糟糕了，你現在很危險。」

  她深呼吸一口，說道：「她威脅我，讓我幫她對付蕭污，否則就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那個蛇蠍女人！」

  「乾爹，我馬上就過生辰了，您派人去請這個雜耍團再進宮，一定要請齊當年團里的所有人。」

  陳彥看著她：「您是想……引蛇出洞？」

  「我不可能等著她害我。」

  「好的，我一定把那些人找回來。」

  「辛苦您了。」

  陳彥擔心地看著她，「可是公主，如果被蕭污發現了，他也不會放過你的，你離開皇宮吧，跟碧痕去韓城，那裡是我的地盤。」

  她搖搖頭。

  「您不用擔心，辦好這件事就行。」

  「行吧。」

  等陳彥離開。

  夏明嫿站起來，走到寢宮後面的浴池，看著裡面的水，她直接撲通一聲跳了進去。

  頓時，水從四面八方壓過來，壓得她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在承受的極限，她才浮到水面。

  ……雲朵兒，我想了你八年，再見才發覺，那已經不是哥哥想念妹妹了。

  ……別躲哥哥，小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以後也都在一起，好嗎？

  「蕭污，我失憶後，你也開始跟我演戲了嗎？」

  可為什麼她能切身地感覺到失憶者半個月，她很開心。

  為什麼明明知道對方說的每一個字都可能是試探她，她卻還是忘不記那些甜言蜜語。

  「蕭污，現在是我殺死你的最好時機，你還什麼都不知道，我可以殺了你，然後理直氣壯地偷走你的人生。」

  可她為什麼覺得好累，好難過？

  ——

  清晨。

  蕭污醒來，看到枕頭邊的紙條，再看到衣櫃的門打開著。

  他快步下床，走過去拿起柜子里的香囊，裡面的紙條已經沒了。

  「雲朵，你是要恢復記憶了嗎？想起來你是如何算計要將我殺死的嗎？」

  蕭污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道，仿佛要將那張信箋撕碎。

  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從他決定將她留在身邊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們之間，終究會回到你死我活的局面。

  他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以無動於衷，可是她真的回去了，他才發現他的心還是像被針扎了一樣，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開來。

  「雲朵兒，你兩次招惹我，你以為你還逃得掉嗎？」

  湛藍走進來。

  「大人。」

  「說！」

  「方澤的暗衛，已經全部清楚，一時半會，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了。」

  他攥緊香囊，「宮裡有消息嗎？」

  「沒有，顧錦霜的羽翼被我們拔了七七八八，她現在不敢亂動了。」

  「咳……咳咳……」

  蕭污扶著牆，「她不亂動，我就會放過她嗎？繼續剷除！」

  「是。」

  湛藍領命後，見屋裡沒有別人，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公主呢？」

  「回宮了。」

  「回宮？三公主一旦回宮，不就知道和您……」

  蕭污走到門口，「專注我們的事，其他事一律推後。」

  「是！」

  ……

  六月中旬。

  夏明嫿的生辰終於到了。

  距離她回宮已經過了半個多月，蕭污沒再出現過，方澤也沒找她的麻煩，一切好像回到了蕭污回京之前。

  御花園裡，一片鶯歌燕舞，花團錦簇。

  穿著桃粉色襦裙的夏明嫿，像一隻靈動的蝴蝶，在花叢中穿梭，銀鈴般的笑聲灑滿了整個花園。

  今天是她的生辰，宮人們忙碌了一早上，將御花園布置得喜慶非常。

  要是往年，絕對沒這個待遇，但最近一個月，夏赫南對她這個女兒很是看中，宮奴看人下菜碟，自然要對她極盡巴結。

  「三妹妹。」

  她一扭頭，就見長公主一身華服，氣色很不錯。

  前幾天，一次雷雨天，長公主淋了雨，大病一場，醒來，整個人就好了，再沒有痴傻樣子，夏赫南大喜，為此還特地大賞內宮。

  「見過大皇姐。」

  「今日是你生辰，這個送你。」

  夏明語身後的太監，送上一個錦盒。

  採蓮上前接過。

  「多謝大皇姐。」

  兩人走在一起，夏明語看著她，「你臉色不太好，還好嗎？」

  「多謝大皇姐關心，明嫿很好，可能是昨夜太激動了，沒睡好。」

  「你沒事就好，明日我要離宮了。」

  她詫異地問：「離宮？」

  這段時間又失憶，又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她都沒精力去管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