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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鐵血軍歌傾倒山城 白色恐怖籠罩鄉村

2024-09-13 20:02:09 作者: 羅鼎羅童
  從「祥雲齋」開會回來,「老表」安排夏永發、邱軍進行了一次特殊旅行,兩人輾轉到了延安。

  塞上小城——延安,國統區的老百姓,大多聞所未聞。消息靈通人士,偶爾見諸報端。在重慶大轟炸期間,她也飽受了敵機炮火的摧殘,到處殘垣斷壁。

  這裡和北方的很多城鄉一樣,平日少雨,空氣異常乾燥。周圍光禿禿的山樑上,似乎啥都不長。舉目遠望,一片黃色,山是黃的,人是黃的,水也是黃的,有時一股風吹來,還夾雜著黃沙!初來乍到,有些不習慣,不得不多喝些水,避免嘴唇乾裂。水有些混濁,略帶苦澀,沒有南方那麼清澈甘甜。平時抱怨自己老家窮山惡水的江南人,來到北方,體驗不了幾天,便感覺江南的水是那麼清,山是那麼綠,江南的森林裡有山珍,有野味,有源源不斷的木材,取之不盡。哪像這裡,山上幾根茅草在風中搖曳,藏不住一隻小鳥。

  也許是順應當地的氣候,延安人住的房也不是房,叫窯洞。靠山挖進去,支上一架門,一扇窗,就算房了,初來乍到的人晚上看延安,燈光輝映,鱗次櫛比,酷似現代名城!白天呢,啥也沒有,四周光禿禿的,走近了,才看見分布在山坡上的孔孔窯洞。

  延安比較熱鬧,南來北往的青年學生,一派儒風的中年學者,絡繹不絕。

  和夏永發、邱軍一起短訓的有三十多人,他們被告知,要嚴格遵守作息時間,嚴守組織紀律,未經允許,不得橫向交流,不得相互打聽。每天的日程排得很滿,參觀、聽課、聽報告、看演出。夏永發、邱軍親耳聆聽了「老表」特地介紹過的來自前線的軍旅歌曲:《義勇軍進行曲》《游擊隊之歌》《太行山上》《黃河大河唱》《大刀進行曲》《到敵人後方去》《松花江上》,還有《國際歌》……演唱會會場,演員和聽眾互動,就像集群大合唱,那份共鳴,那份熾熱,讓身臨其境的每一個人都感到熱血在沸騰!

  來到「抗大」,他們參觀了八路軍、新四軍在前線奮勇殺敵的圖片展,又聽了「抗大」教師講解的紅軍、八路軍的經典戰例和游擊戰的常見戰法的報告。接著是槍械速成訓練,這又是一種境界!

  偶有空閒,他們走農家,進窯洞,和當地的人擺家常。老百姓的日子很苦!飯菜比南方的簡單,饃、土豆、白菜、黑豆,交談中,老百姓沒有那種悲觀和憤世,人人都有必勝的信念和信心。

  邱軍問:「夏隊長,我們算開眼界了,中國其他地方的人又住的啥?」夏永發說:「邱隊長,有本事,跟那些老八路,到山西、河北走走,不就都曉得了嗎?」邱軍說:「我也過早地遭媳婦拴住了手腳,跟你差不多,啷個走得脫嘛。我們沒得那個福分。領導說了,幹革命,哪點都可以。我們回到家鄉,把那裡的工作抓起來,照樣是為革命做貢獻。」夏永發拍拍邱軍的肩膀說:「算你這幾天的課沒白聽!」「哥,就是一頭石獅嗎,也會被這裡轟轟烈烈的形勢所感染嘛,何況我們是人?我們還是有一腔熱血呢!」邱軍拍著胸膛對夏永發說。

  短短的一個月,夏永發、邱軍從特訓班結業了。在專人接送下回到桂城,經雷正陽和「表哥」的介紹,兩人面對黨旗宣誓,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宣誓後雷正陽握住兩人的手說:「祝賀你們,夏永發同志,邱軍同志,從今天起,你們成為光榮的共產黨員,就要和我們並肩戰鬥了。希望你們牢記誓詞,積極為黨工作。像延安那些同志一樣,時刻都有使命感、光榮感,生命不息,奮鬥不止。現在我們要繼續堅持蟄伏、發展的方針,你們隊伍里的積極可靠的分子,要認真考察,時機成熟時,吸收入黨,壯大我們的隊伍。」表哥江先生說:「現在暫時沒有啥重要任務要你們去完成,你們要牢記,我們處在敵後,敵強我弱,安全、生存是第一位的,延安之行要保密,發展組織時,對那些搖擺分子,對那些利慾薰心分子,黨的大門永遠都不要向他們打開。」

  雷正陽對夏、邱二人說:「鑑於你們那裡的特殊情況,黨組織研究決定,由你擔任你們那裡的民兵隊長,給你們配了個政治委員徐樹華,他在仁桂開了個中藥鋪子,他是那裡的「郎中」,此事只有你們曉得,希望你們相互配合,把工作干好。」夏永發說:「感謝組織的信任,組織上也想得周到,我們見識少,來個同志,我們就有主心骨了。」「另外,陳雲秋是個好同志,我相信她早晚都會站到革命隊伍里來,她那支家族武裝你們也要細心分析、觀察。要和他們交朋友,必要時,可派得力的民兵進入他們的雜貨店、酒廠去工作,主動去影響、感化他們。」

  「好,放心吧,雷正陽同志,我們會努力干好。」

  夏永發、邱軍回來了!大人、小孩們都來看望,畢竟是村里第一批出遠門歸來的人。聽說去了重慶「老表」家,一耍就是一個多月,那老表有錢,招待得起他。夏永發拿出買的點心招待孩子們,又和大人們吹起從「老表」那裡聽來的重慶風光,民兵們更是久別重逢,渴望著有一天,像夏隊長一樣,出門看看世景。

  當人們散去,夏永發的小兒子撲到他懷裡,夏永發問:「爸爸不在家,想不想我?」「想!做夢都想!」兒子說。「你媽呢!」「她也想。」「我才不想呢,你爸那個三腳貓。」韋氏說。大兒子說:「媽,你不想,那為啥天天看到下山那條路發愣。嘴上說不想,心裡盼著爸呢。」「去去去,別在這兒多嘴,我是看太陽落山呢。」韋氏白了一眼大兒子。夏永發說:「想就想吧,小傢伙們都看出來了,還不好意思。我啊,天天都想你們。」夏永發說。「鬼才曉得。」韋氏翹著嘴,邊說邊把晚飯端上了桌。

  幾天後,夏永發與「草藥先生」徐樹華接上了頭。

  陳雲秋因經常收到二哥的信,心情舒暢了許多,禹童、禹辰和一幫孩子考進桂水中學就讀,禹棠也背上小書包,進了覃爹的小學堂。

  每天看報,成了她和覃爹的習慣。

  報上斗大的新聞標題:「八路軍表演隊來渝演出,傾倒山城民眾!」「前線軍旅歌曲,提振民族信心!中國不會亡!」「熱血鑄軍魂,前線軍歌催人淚下!」報上還陸續登載了歌曲。覃爹說:「這八路軍還真不簡單,他們斬殺的日軍最高軍官好像是中將,哦,對了,叫阿部規秀,國軍搞了些戰役,敗得多,沒聽說消滅過啥大官,這下可能沒人說人家『游而不擊了』吧。這次匯報演出,國民黨的報紙都如此吹捧,肯定不錯,我叫人把這些歌單謄下來,教學生唱,讓他們也感受一下前線的戰火硝煙。」

  雲秋望著覃爹說:「看來江先生說得沒錯,這些歌在重慶文化界都受到熱捧。」

  覃先生說:「那是,畢竟江先生有學問,對那裡的一切都了解,見識廣,理解也深刻。大凡文學作品,源於生活的才有生命力和感召力,這些音樂家們,植根前線,歷經戰火硝煙,才寫出了這種慷慨激昂、可歌可泣的作品,反觀大後方的音樂家,關在屋子裡,寫出的不過靡靡之音而已。永遠都不能和那些作品相提並論。」

  校園裡就傳出了「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的歌聲。來自延安的歌讓人心潮起伏,熱血澎湃!

  沒多久,大街小巷的人們都哼起了前線的軍旅曲調。

  桂水縣長、警察局長易人。

  陪都周邊縣、市也有動作,要害部門相繼換人。

  桂水新任警察局長姚立,來自重慶軍統二處,專門對付共產黨的,是個啥子副隊長,他和縣長孔俊如一上任,就召集縣府大員、各區區長、駐軍將領開會。

  縣府大堂,收拾得很整潔、規範,正中懸掛蔣委員長的畫像,左右是青天白日旗,莊重威嚴。孔俊如在主席台上居中而坐,姚立和劉敬之分坐兩邊,會議由劉敬之主持,他向到會的人介紹了兩位新任官員,又把各區長、縣裡各科長作了介紹。

  一陣掌聲之後,孔俊如開始了他的就職演說:「各位同仁:大家好!有幸和大家共事,實乃我孔某人之榮幸。過去之桂水,在牟老先生和諸位同仁的治理下,政通人和,民安祥順,這是國之幸、民之幸也!孔某不才,國難當頭,受此大任,惶恐之至,唯恐有負國家,有負百姓,有負同仁。然目睹諸位同仁個個年輕有為,人人精神飽滿,桂水一方,可謂人傑地靈,我相信,只要我們通力合作,桂水的前景會更美好!」

  一陣熱烈的掌聲。

  孔俊如接著說:「古人立政,在於立事、牧夫、准人,強調位不期驕,祿不期侈,恭儉惟德,居寵思危。如今,委員長治國,崇尚禮、義、廉、恥、忠、孝、仁、愛。唯遵先總理遺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無時無刻不在嘔心瀝血!我輩敢不赴湯蹈火?我堂堂之中華,外患於強敵入侵,國民慘遭塗炭,大片國土淪於敵手,軍民人等,無不奮勇向前,斬倭逐寇!內憂於共黨分裂,他們借抗日之名,行招兵買馬,搶占地盤之實,使我國土政出多門,黨國軍令、政令不暢!前段時間進行的所謂『百團大戰』,足見其膨脹之快和狼子野心。他們從開赴前線時區區三萬人馬,發展到目前數十萬之眾,已成黨國心腹之患!我們後方官員,有守土抗戰,支援前線之重責,又有看好家園、防止赤化之大任,望廣大同仁恪盡職守,精誠團結,共赴國難!」

  孔縣長的講話,精煉、全面、深刻,足見其至深修養,自然贏得陣陣掌聲。之後,警察局長姚立講話:

  「尊敬的孔縣長,尊敬的劉參議,各位同仁兄弟:我和孔縣長一起,受命於危難之際,來到貴縣,承蒙大家支持、抬愛,對桂水有了初步的了解,對未來工作的開展奠定了基礎。我在此表示深深的謝意。」


  姚立起身給大家鞠了個躬,轉身又給劉敬之、孔俊如行了個禮,他雖不像孔俊如那般文縐縐的,但語言準確、幹練,加之禮數周到,全場仍以掌聲回報。

  姚立接著說:「大家注意,案桌上那本小冊子《限制異黨活動辦法》,人手一冊,要收拾好,切勿外傳,現在畢竟是國共合作時期,切莫給共黨以口實。」

  「剛才孔縣長講了,共產黨苟延殘喘,借抗日之名,行擴軍之實。他們躲到敵後,游而不擊,幾年休養生息,已成氣候。他們還惡意宣傳,矇騙城市、鄉村的有志青年,投奔延安。現在山西、河北、河南、山東、江蘇、安徽、察哈爾,都有他們共軍的人馬。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他們的地下活動一刻也沒有停止!事態嚴重啊,同仁們。前幾天,延安來了個表演隊,幾首歌就讓一些人淚水漣漣,媒體也跟著鼓譟了十來天,好像抗戰就是共產黨、八路軍在打,我們幾百萬軍隊都在吃乾飯。說實話,要不是我們的河國防大軍擋住日本鬼子,共產黨的老巢延安可能早就被遭日本人給端了。共產黨人善於搞宣傳,善於蠱惑人心!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啊!」

  「在共產黨人眼裡,我們在座的是資產階級,是貪官污吏,是他們革命的對象!想當年,他們在江西、湖南的所謂根據地里,鄉村的有錢人,他們稱之為土豪劣紳,城裡的地方官員,被當作貪官污吏,追的追,殺的殺,財產被他們洗劫一空,妻子、兒女挨批鬥,被關押,受盡凌辱!」

  「對共黨,大家不要心存任何幻想。我們在一條船上,大小是民國的官員,吃民國俸祿,應做民國賢臣,忠民國之事,與民國共進退!」

  「歷朝歷代,只要涉及江山社稷,只要涉及政權寶座,無不充滿殺戮!按共產黨人的說法,國共之間的鬥爭叫階級鬥爭,充滿殘酷和血腥,國民黨人雙手沾滿了他們共產黨人的鮮血!不錯,國民黨在蔣委員長的領導下,為了防止中國被赤化,剿滅了很多的共產黨人!我們應清醒地認識到,共產黨人就是要搶我們手中的權力,搶我們國民黨人用鮮血打下的江山!在殘酷的階級鬥爭中,我們的仁慈就是對中華民國的犯罪,對我們子孫後代的犯罪!我們是中華民國這條大船上的水手,不齊心協力去搏擊風浪,去駕馭好這艘大船,必將死無葬身之地!」姚力咬著牙,邊說邊用伸直的食指、中指敲打桌面,句句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姚立講到這,拿眼掃視全場,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他像臨戰前的將軍,要把每一個士兵鼓動起來,團結在自己的周圍,去衝鋒陷陣!他曉得,他的話產生了一些共鳴,場下的人都望著他,靜靜地等待他的下文。

  「我們不要輕視對手啊,同仁們。十年剿共,硬沒剿得乾淨,他們從江西流竄到陝北,眼看已是強弩之末,氣數將盡,偏偏有小日本搗亂,吞併滿洲,激出西安事變,出兵盧溝橋,製造華北事件,一宗接一宗,逼得政府不得不強力應對,讓共產黨人有了喘息之機。共產黨人拉攏東北、西北軍,求得苟安,進而高調抗日救亡。」

  「日本人戰鬥力強啊,原想把共產黨人他們送到前線,讓日本人收拾,沒想到,這夥人能打能藏,硬從日本人手裡搶奪了大片地盤,作為自己的棲身之地,一向自負的日本人拿他們就沒辦法!看來日本人也沒啥了不起,早晚得滾回老家去!但我們要清醒,日本投降之日,也許就是國共決戰之時!」

  畢竟是重慶警局的人,站得高,看得遠,對問題的分析入情入理。有些事,他們聞所未聞,讓紅軍改編為八路軍,開赴前線,原來還有陰謀!蔣委員長是想借日本人的手根除共黨匪之患,高明!在場的官員們交換著眼神,有的點頭,有的搖頭,這政治,老百姓看不懂,他們這個級別的官員還是沒看懂。

  姚立力繼續講:「共產黨借抗日在積蓄力量,一兩年,就有實力進行『百團大戰』,那麼多人都可養活,還用得著我們給他三個師的軍費?中央政府明確表態,拒絕發放這筆費用。委員長和我黨高層的領導人們,對時局的發展有充分的認識,對共黨勢力的惡性膨脹引起了高度警覺,未雨綢繆,嚴令各級政府認真執行《限制異黨活動辦法》,看住自己的人,守住自己的門,決不讓共黨有可乘之機,絕不讓共黨在我們的地盤上有立足之地,決不讓共黨在我們國民黨人的眼皮底下做大!我們國民黨人也要把自己腳下這片土地建成穩固的後方!」

  「據我所知,桂水這片土地,情況也很複雜,流落民間的武器不少,共黨無孔不入,要是這些武器為共黨利用,甚至落入共匪之手,我們將成千古罪人!今天是見面會,也是吹風會,我們警局將出台一些具體的措施和細則,希望大家與黨國同心同德,把我們身邊的事情做好,把我們的家園守好!謝謝大家!」

  掌聲之後,劉敬之說:「兩位新領導,在新形勢下來到桂水,給我們帶來了新的理念,帶來了新的任務,剛才孔縣長囑託要我們牢記立政之本,看好家園。姚局長說,防共、限共與我們的前途攸關、生命攸關、子孫攸關!人世間再重之事,莫過如此。請大家精誠團結,積極配合兩位領導,把桂水的事辦好。我,一介老夫,在此表個態,生是民國的人,死為民國的鬼,我與民國共榮辱!無條件支持兩位新領導的工作。」

  警察局副局長牛國才起身宣布:「全體起立!面對黨旗、面對領袖,舉起右手,跟我宣誓:忠於黨國,忠於領袖,根除赤匪,驅逐倭寇,強我國家,死而後已!」

  孔俊如很滿意,見面會開成了動員會,到會人員情緒高漲,姚立一番講話,讓那些暮氣沉沉的人感到了危機!生死存亡的關頭,人是會釋放出難以想像的潛能,這些人是他的基本隊伍,也是他目前的依靠。共黨在地下,防共、限共,任務艱巨,這些人的工作做好了,他才算完成了上峰交代的使命。

  兩天後,陳雲柱等民防局副局長以上的官員應召到縣上警局開會,散會後揣了一封牧春給雲秋的信,憂心忡忡地回到太安。

  陳雲秋和王元慶看完信,派人去把覃先生請了過來,覃先生展開信紙:

  「縣裡新任警察局長姚立,來自重慶軍統二處,是對付共產黨的高手。與前任不同,他精明、幹練。在財政上獲得了較多的撥款,可能增加警力或暗探。招呼大家手下,言談舉止,小心為上!柱子哥在會上得知那些限共、防共措施,請認真應對。此條看後燒掉。以後往來紙條最好免稱呼,不落款。」

  柱子翻開記錄本,把姚立在會上的布置、要求、秘而不宣的內容說了一遍:一、對全縣的所有在籍人進行戶口登記,武器、武裝人員進行歸類上報,漏報、瞞報,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二、對當地股匪的實力進行評估,摸清其人數、槍枝、活動地域、社交圈等;三、對家族武裝、股匪武裝進行政治傾向評估,對同情、支持,或將淪為共黨之手的武裝,強行繳械、取締,甚至殲滅;四、實行連坐法,一家通共,連坐四鄰。對通共者,知情不報者,不論職位高低,一律抓捕;五、對共黨流竄人員、嫌疑人員共匪,或以正當職業作掩護,實施破壞、教唆的共黨人員、同情者,匪一律抓捕,對提供有效線索者,給予物質獎勵;六、嚴查抗稅、抗糧、哄搶、施暴的群體性事件中的組織者,幕後指使人的背景,如有共黨匪跡象,一律抓捕;七、加強縣界要道的盤查力度,對嫌疑人員、外來人員嚴加審查。給共黨匪強大的心理壓力,不讓其在本縣立足;八、成立警佐室,招募線人,讓警局快速掌握基層信息,提供決策依據。

  突如其來的情況,陳雲秋等都沉默不語,回想江先生那番演講,還真未卜先知。他們曉得,自己百多號人,延伸出去三親六戚,加之各種社會關係,誰能保證風聲不漏?

  沉默良久,陳雲秋說:「姚立的八條是似殺氣騰騰,但我們不要被他的氣勢所嚇倒。我們有很多優勢,其一,我們有牧春,有郝雲鵬、柱子哥,他們提供的信息及時、快捷、準確,我們基本上不會倉促應戰。你們看,縣裡警局的會剛開完,我們就曉得他們要幹啥了,其他哪個有我們這種優勢?其二,我們的裝備較好,訓練抓得緊,沒放鬆,有戰鬥力,不怕他,這就是有自信心。其三,他現在沒有我們通共的把柄,量他暫時不敢把我們啷個辦。其四,我們群眾基礎好,與基層官吏的關係還過得去,我們要讓這些當官的成為我們的擋箭牌。但要把敵人的新動向傳達到每一個人,隨時提高警惕。其五,我們有地下黨支持和幫助,我們要進一步向他們討教對付國民黨的方法。」

  幾句話,讓在場的幾個人點著頭,心也放寬多了。

  陳雲秋繼續說:「我還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在上報槍枝時,你們在民防局的人如實填報,商店裡的人可以以劣充優,弄幾支鳥槍、破槍填報上交差,不要讓姚立摸清我們的真正實力。再者,加強槍枝彈藥的管理,集中收藏,沒得軍事行動,沒得緊急情況,任何人不得動用。第三,下面的店與太安雜貨店表面上脫鉤,獨立上報,不要讓敵人感覺我們規模大,人員多,引來敵人的特別關注。第四,在老屋、在甄子寨,還有夏永發的尚榆,甚至東川,追加點投入,以應不時之需。最後,進一步加強保密教育和反滲透教育。」

  幾個人點了頭。

  「現在國共叫合作,國民黨人磨刀霍霍,暗地裡向共產黨人舉起了屠刀。正如江先生所說,他們對共產黨的同情者也毫不手軟,姚立的八條就得到了印證。因二哥的特殊關係,我們不能有任何幻想和僥倖,早晚會和這些人真刀真槍地干,只是儘可能避免,儘可能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和物質準備,立於不敗之地。」

  覃先生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啊,看來我們會被逼上梁山的。沒啥,我們經過風雨。從現在起,每個人言語、行動都得小心,雲秋的思路很好,靜待其變。」

  柱子說:「我抽時間回老家去看看,把那兒整治整治?」

  陳雲秋說:「要得,收拾收拾。我們的老家,那麼多親人長眠於此,不可能捨棄。等夏永發來了,我再作安排。他那兒偏僻,山大,利於藏身,我們這兒有事的人藏到他那兒去,他那暴露的人藏到我們這邊來。東川那邊,再去修點或買點房子,離這兒遠,這些人意想不到,容易立足。孩子們大了,分散到東川、桂城去上學,省得行動起來,顧此失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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