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田國頂替父親的工作崗位，到縣供銷社報到後，被分配到了臨江供銷社，具體工作崗位是櫃檯營業員。

  若是在前幾年，營業員可是個被人稱羨的職業，當時社會上流傳著這樣一段話：聽診器、方向盤、政工幹事營業員，實在不行，就干他娘的一個廣播員。

  當時，在計劃經濟時代，物資匱乏、供小於求，故像掌握物資供應的單位，有了物資分配的一定權力後，其單位設置的崗位就成了人人嚮往的好去處，如物資局、供銷社、糧食局等單位的各崗位就是如此。

  聽診器指的是醫生，知名且醫術高的醫生，也是被人羨慕的職業，因為求的人多，故獲得的好處也多，當時雖沒有送紅包一說，但送只雞、一吊子臘肉、提一籃雞蛋或送一桶清油、一袋米麵什麼的，倒是常有的事，也是很實惠的事。而方向盤是指開卡車的司機，在交通不便的地方，人們出行若能坐上車，那就是值得慶幸的事了。像臨江小鎮，方圓幾十里，能開上卡車的司機，用一隻手的手指數也用不完。誰若出行能坐到了駕駛室里，那就值得大大的炫耀一番了，見人就說：「我今天坐的是司機樓。」而駕駛卡車的司機，除了乘車者給予的好處外，自己還能利用本職工作的方便，買些外地便宜及緊俏的物資。而政工幹事一職，在當時的縣局委辦里，權力很大。在這些部門裡，除了局長（委、辦主任）、書記外，就數政工幹事權利大了，當然了，有了權力何愁沒有好事不臨門好處不常占。

  實在不行了，當個他娘的廣播員，這裡的廣播員主要是指公社或廠礦的有線廣播員，他們雖不算幹部，更不算領導，但畢竟也算是體面的工種之一，而當廣播員者，大多都是年輕貌美膚嫩齒白的大姑娘或年輕的小媳婦。

  田國當了營業員後，母親倒是去買過幾次東西。

  每次去她都發現有庹英在場，和田國又說又笑的，甚是歡洽。頭一兩次碰見，她沒在意。同住一條街，又在一起長大，彼此在一起說說笑笑也正常。後來發現他倆在一起的次數多了，便多少起了些疑心，但此時還處在懷疑階段，她並未往深處想。在她的心裡，小兒子似乎還沒長大。

  這天，在和二蓮子一起納靯底時。二蓮子隨口問道：「嫂子，國娃是不是和庹家的英英好上了？」

  柳葉一愣，忙問：「你聽誰說的？」

  二蓮子笑了笑，答道：「別管誰說的，我只問有沒有這種事。因為有人看見他倆在牡丹寺山坡上手拉手摘酸棗呢！」

  「噢，有這事？等我回來問問他，他二姐、大哥二哥都還沒結婚呢，他才二十歲的人急的啥！」柳葉說道。

  二蓮子：「按說他這個年齡占上個媳婦也沒啥，再說了英英這個娃長得也喜納招人愛，就是她的那個娘老子卻不咋的，一包子壞水，滿肚子瞎心！」

  柳葉笑了，說：「這還是那跟那的事呢？八字還沒一撇，有點早了。」

  晚上睡在床上，柳葉把今天白天二蓮子說的話及自己親眼看到的都告訴了丈夫。

  丈夫聞聽後沒有吭聲。

  柳葉：「說話啊，是現在就制止他倆再發展呢，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順其自然呢？你得有個態度吧！」

  丈夫：「這個事情很正常啊，田國已經二十歲了，也不小了，我在他這個年齡段，都快當爸了，現在他處對象，不是很正常嗎？！」

  柳葉：「你不要想得那麼簡單，我問你，老輩人都講，逮狗兒子看狗母子，她娘老子是啥人，不清楚嗎！再說了，年輕人在一起，萬一把不住，玩槍走火了怎麼辦？萬一蹲（弄）下麻達（麻煩）了，庹包子兩口子可不是好說話的人，更不是省油的燈！」

  丈夫：「我沒想那麼多，不過你說得也很有道理，這麼著，哪天我跟田國談一下，此事需慎重，像這種事除了對自己負責任外，更應對別人負責，尤其是對父母負責。至於對於庹家的姑娘，最好不要接觸，我們不想跟庹家有任何關係，最好是敬而遠之。」

  「這還差不多。」柳葉笑了，黑暗中搗了丈夫一拳。

  放寬心的柳葉不一會便發出了輕微的打鼾聲，而田繼承卻煩心得一時睡不著，此時他心裡有點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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