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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

2024-09-13 20:31:56 作者: 李建華
  二〇〇八年這一年,在隴上的武都這座山城,註定是不尋常的一年,也是多事的一年。以十一月十七日這一天為標誌,山城發生的一件事,不但震動了中共甘肅省委,而且震動了中央,震動了全中國,甚至國外也出現了大量的圖片和文字報導。可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萬里!

  二〇〇八年十一月十八日這天,早餐後,田繼承和以往一樣,準備到新市街順街逛上去,從西關城門裡鑽出來,再拐進老街里轉一轉,有新鮮的蔬果再買一點,這樣既打發了上午的時間又鍛鍊了身體,可謂割草摟兔子,順帶來一把!

  田繼承之所以選擇走新市街這條路,還有一層原因,那就是前幾日路過位於新市街的市委大門口時,常看見有幾十人在市委大門口靜坐。聽人說,這些人是原東江水村的拆遷戶,是專門上訪討要說法的。

  這說法是否討要上了,順路也可看一看。農民以土地為本,土地沒了,准要給他們一條出路,不給他人出路的政策,不是好政策,同樣不負責任的領導,很難說就是好領導。民是水,很柔弱,裝在什麼形狀的器皿里,就是什麼形狀,但是把他們逼急了、沒有活路了,他們也會反抗,也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要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到了已被拆除的原南橋老山城酒家門口,田繼承欲準備穿過一片拆遷區,打捷路進入新市街口。

  當走到一道圍牆邊,正欲穿過圍牆豁口時,突然一陣飛石磚頭從牆外飛來,若不是自己當時靠近牆根,極有可能被亂石砸中,若一旦被擊中,即使打殘打死,事後找誰負責任呢!

  田繼承不敢再往前走了,也不敢順原路返回,為了安全起見,他順圍牆根向南走了一大段路,然後才踩著一地的碎磚爛瓦重新回到了原南橋老山城酒家門口。

  站在南橋商場門口高高的台階上,田繼承看見三五排頭戴鋼盔的武警戰士一手持著盾牌一手持著警棍正在連連後退。而在他們的頭頂上則飛著無數的碎磚和石塊。

  這時一名武警戰士不知什麼原因跌倒了,立時便有十幾個人圍了上去,從圍上去的人的舉止不難看出,他們在群毆這名落單者。

  見自己的人有危險,已退後的武警戰士們又手持盾牌和警棍沖了上去。

  群毆的人散了,人群又後退了,落單的武警戰士被救出來了,但他受了傷。

  受傷的武警戰士被一輛警車鳴笛拉走了,顯然是送往醫院救治去了。

  不知怎地,現場有許多民警,但民警們並沒有一人參加雙方的械鬥,似乎這場械鬥,與他們根本無關。械鬥,只是在百多名武警戰士和近千名以年輕人為主的民眾中進行。從爭鬥態勢上看,雙方勢均力敵,一會不是這邊攻那邊退,就是這邊退那邊攻,雙方不時都有人受傷。看到這種不願看到的場景,田繼承心中五味雜陳感慨萬端。這本是水乳交融的軍民關係,為何演變成了水火不容的敵對關係了呢?要知道這不是抗日戰場啊!

  這時,旁邊有人問:「這些民警為什麼不上,只是武警在那裡硬撐著呢?」

  有知情者答:「這些都是咱們武都從各派出所抽來的民警,都是當地人,誰不認識誰?他們都是奉命行事,不來不行,來了又下不去手,故只能做做樣子,雙方都心照不宣。而武警們就不同了,他們都是外地招來的年輕人,軍令下了能不冒死上嗎?!」

  「昨天,不是把成縣的民警也調來了嗎?怎麼也不見他們上,是不是也有什麼顧慮?」有人又問。

  「調來了又咋的?你沒見長江大道上那四輪子朝天正燃燒的警車,那就是成縣來的民警坐的。成縣民警也是隴南人,面對老百姓,他們也下不去手。」有人答道。

  「就是的,在武都人開始掀車時,成縣民警開始還葳(兇狠的意思)得很,後來一看勢頭不對,立即棄車拔腿跑了。跑時還邊跑邊嘴裡喊著,這武都人都是冷(愣頭青的意思)得,怎麼說整就整開了,連個過程都不要!」有人在補充。

  聞聽此言,大家都笑了。田繼承扭頭朝長江大道望去,果見幾處地方火光閃閃濃煙滾滾。從不時從那方飄來的風中不難嗅到,這就是輪胎燃燒所發出的特殊味道。

  看來,這次事件弄大了,不知下一步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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