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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十三

2024-09-13 20:32:13 作者: 李建華
  看著飯桌上擺滿了盤盤美味佳肴,向淑貞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們可是沾了繼民的光了,平時我們四個人,都是一葷兩素三個菜,外加一個湯。今天這頓,竟然三葷三素,外加一個湯。最好你天天來,我們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跟著吃好裝瓜(傻)的。」

  柳葉:「你的這張嘴啊,好像誰虧欠了你似的。頓頓做這麼多的菜,你吃的完嗎?」

  向淑貞吐了下舌頭,說:「我又滿嘴跑舌頭了,又不小心得罪人了,望柳老師恕罪。」

  田繼民:「你一個人住那麼大的一套房,請上一兩個保姆侍候著,豈不是想吃啥就吃啥,想喝啥就喝啥,倒是,黃世仁的娘都不如你會享受!」

  向淑貞笑了,說:「人是群聚的高級動物,一個人再吃的好,也只能是滿足了物質生活,但精神文化生活是空虛的。住這裡多好,三個老頭老太說說笑笑的,日子過得倒挺瓷實的,不像我的那個家,進門就陰氣逼人,像口活棺材。」

  田繼民:「這麼說,你已經住到這裡了,那我晚上住哪裡?總不會和你擠一張床吧?再說了你也不干啊!」

  向淑貞:「美得你,你以為這裡是你的行宮啊!我乾脆將我家門上的鑰匙給你,那裡有四居室,你愛住哪間就住哪間,就是引個小姐都成,只要你有那個本事!」

  田繼承:「那好,等下你把鑰匙給我,晚上我陪繼民過去一塊睡,也可一起諞閒傳。日子吊了,我們弟兄倆還沒好好諞過呢,老了,我就愛聽家鄉的事,愛聽臨江人那土得掉渣的口音,聽起來親切,憶起來溫馨。」

  柳葉:「你們都快夾菜吃菜啊,不要光顧著說話和鬥嘴,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田繼民:「夾菜吃著呢,嫂子。我只感覺到奇怪,這現在的向淑貞還是當年的那個向淑貞嗎?感覺到換了個人似的,有點不習慣了。」

  向淑貞:「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問你繼民,你老實說,過去的向淑貞是個什麼樣的人?不准說假話,哪怕真話不好聽,但說無妨。」

  「你確定不罵人?不耍潑勁?」田繼民先打了預防針。

  「保證不罵,誰罵誰就是這個。」向淑貞做了保證,並用兩手做了個烏龜爬的動作。

  田繼民:「過去的向淑貞是個典型的蠻不講理的潑婦。比如那年庹武和田民打架的事,小娃娃打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可你倒好,跑到人家家裡,又是吵又是罵又是訛,還說要什麼誤工費營養費呢,你以為你是國家幹部!」

  「老狗記得千年事,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還記得怪清的。」向淑貞臉一紅,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田繼民:「還有呢,那年田繼祥講三打白骨精的故事,開玩笑的把白骨精說成是向淑貞,你聽到後不幹了,硬是把人家堵到家門口罵了三天。最後,還是人家的老婆出面賠情道歉,你才罷休,沒冤枉你吧?」

  向淑貞:「他田繼祥也好不到哪裡去,喝點酒就要麼張口亂說,要麼就到處亂睡。那年過年和人打撲克喝醉了,就睡在豬圈裡吐,他家的母豬用舌頭舔他嘴邊的嘔吐物吃,他還擺著手說,瘦肉就好,不要肥的。後來母豬也醉了,睡到了他身邊,他還邊摸著母豬的肚子邊說:『兄弟啊,日子過得富裕,都穿上毛料子了。』又摸著母豬的奶頭說:『瞧,還是雙排紐扣呢,這得值多少錢。』」

  噗的一聲,柳葉笑的差點噴飯了。

  田繼承:「你還讓人吃不吃飯了,飯桌上盡說讓人噁心的事!」

  向淑貞也笑了,說:「要怪就怪你的這位兄弟,話是話趕出來的,屎是屁帶出來的。」

  柳葉:「越說越來勁了,這飯真的吃不下去了!」頓了頓,柳葉又問:「向淑貞,你當年為啥是那副德性呢?是不是那樣做,誰都怕你不敢惹你呢?」

  未待向淑貞回答,田繼承接過話頭說道:「淮南的橘到了淮北就變成了枳,為啥?環境的問題唄。當時,在臨江小鎮,男人能打人、女人能罵人,就是本事。其實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自我防範的意識,說穿了還是軟弱不自信的一種表現。或者說,是一種野蠻無知的表現。」

  向淑貞:「還是繼承說話有水平,現在,你請我罵人,我都懶得罵了,為啥?因為罵人不但自損形象而且還會傷身體,划不來喲。」

  柳葉:「到老終於活明白了,雖說有點晚了,但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向淑貞笑了,說:「向柳老師學習!」

  「學你個頭!」柳葉也笑了。

  這頓飯大家吃得都很開心,因為大家都說出了心中久藏的真話。

  真話有時難聽,有時讓人一時難以接受,但它卻比假話來得實在,讓人聽了心裡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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