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節 獎懲分明時 苦盡甘來日

  知府和弓箭手在火把的照耀下，看見巡撫大人手裡的確托著一方印章，各人心裡一驚，此時，知府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未來，結果是會非常悲慘的。但是，他沒有就此懸崖勒馬，而是來了一個魚死網破。他立即陰險地一聲冷笑：「哼哼！你在麻誰啊？你用黃布包上一塊磚頭，也可以糊弄我們嗎？兄弟們給我射死他們！老爺我會重重有賞！」

  那些弓箭手此時已經是進退兩難，究竟聽知府的，還是聽巡撫的？得罪了誰，自己的飯碗就垮幹了，而且還有可能搭上自己的小命。就在猶豫不決的時候，瘦師爺馬上就想到了新的計策，就在知府耳朵邊上悄悄地嘀咕了幾句：「你去叫他把黃布打開，我們拿來看看，是不是真的巡撫大印。然後，我們就好如此如此。」

  「好！你說你是真的巡撫，我就算是相信了。但是，你要把印章拿給我們看看吧！」知府立刻就清楚瘦師爺的用意了，他馬上換了一副笑容可掬的嘴臉！

  「哈哈哈！」巡撫一下子就大笑起來，然後說，「你們的那一點小九九，能夠瞞得住我嗎？你們要看印章的真假也不難，你拿一張白紙過來，我把印章蓋在白紙上，自己去看吧！」

  「好！你不拿印章給我們看，就說明你們做賊心虛了，我只好為民除害了！兄弟們射死這幾個狗日的龜兒子！」知府大人已經看出了巡撫的氣勢，但自己不甘心就這樣滅亡。

  那些弓箭手哪裡敢行動？他們的心裡早已被巡撫的氣勢所震懾，都在為自己的小命和前途著想。但有的人還是迫於知府的威勢，慢吞吞地抬起弓箭來，只是不敢放箭了。巡撫大人馬上抓住機會，威風凜凜地喝道：「弓箭手把知府和瘦師爺給我拿下！」

  「此刻就是你們立功的好機會啦！快些把知府和瘦師爺拿下啊！」老猿和老尼姑催促著。

  但是，就在這樣僵持不下的時候，知府衙門外面的廝打已經到了死囚牢。知府和瘦師爺看見大勢已去，急忙把身邊弓箭手的弓箭奪在手裡，迅速地向巡撫射去。白猿顧不得傷痛了，閃電般地一個掃堂腿，把知府踢倒在地，並且迅速地打倒了瘦師爺。它來不及多想，趕緊把瘦師爺拖來壓住知府。其他的弓箭手見是表現自己的時候了，都一擁而上，把知府和瘦師爺按住。羅幕僚帶領的人馬已經殺了進來，羅幕僚看見知府和瘦師爺已經被抓住，就命令著：「把知府和瘦師爺這兩個敗類好好地捆起來！」

  知府和瘦師爺捆住了。羅幕僚到了牢籠跟前，撲通一聲跪下去，淚如泉湧地說：「大人受苦了！請恕小人們來遲之罪！」

  「沒什麼！我雖然受了一些苦，但是，我把這些禍國殃民的傢伙，打著為皇上，為老百姓辦事的幌子，貪贓枉法，欺世盜名的罪惡行徑都一一地調查清楚了。」巡撫微笑著說。

  這時，假仁和牢頭打開了死囚牢的門，大家自由了。羅幕僚又把假仁等人介紹給巡撫大人，人馬在死囚牢外面停止了一切行動。巡撫看見事情已經基本上搞定了，覺得危險已經完全消除，這才打開手裡的大印，來到知府和瘦師爺面前，笑著說：「你們看看我這個巡撫大印是不是真的？剛才你們兩個耳語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想再次把我的印章拐走，好治我冒充朝廷大員的罪名。你們說是不是？」

  知府和瘦師爺這才傻了眼，趕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央求起來：「請巡撫大人恕罪！請巡撫大人恕罪啊！小人們有眼無珠啊！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吧……」知府和瘦師爺把額頭都磕來血流滿面了，還在央求著。

  「哼！這個時候知道後悔，已經遲了！」羅幕僚氣呼呼地罵道。

  「你幹壞事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啊？」老猿一本正經地說。

  「我悔過！我悔過還不行嗎？巡撫大人就給我一次悔過自新的機會吧！」知府大人已經哭得淚眼婆娑了，還是一個勁兒地央求著，一心想挽回自己行將滅亡的命運。

  「你做過的事情能夠輕而易舉地饒恕你嗎？」巡撫大人認認真真地質問起來。

  知府還在央求，但是，巡撫大人卻吩咐著：「羅幕僚，你叫大家把知府衙門收拾一下，我要在那裡說一些事情。」

  「好！我馬上就去！」羅幕僚答應著，就收拾知府衙門去了。經過好長一段時間，知府衙門總算收拾乾淨了。巡撫大人帶領大家到了知府衙門裡面。

  在場的人這才信了巡撫大人的智慧。巡撫大人坐在公案的椅子裡面，鄭重其事地說：「你們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我如果不治你們這些貪贓枉法的官，就對不起老百姓，更對不起皇上的移民決策。你們其實應該想想，皇上設置的行政官員中，大到丞相，小到一個甲長，都給了你們足夠的俸祿，目的就是讓你們風風光光，誠誠懇懇為老百姓辦事，為皇上辦事，為國家的安危著想，為地方上的老百姓安居樂業著想。你們反而認為自己是當官的，就千方百計，巧立名目，窮其所能，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橫行霸道，使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皇上移民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把移民移居過來，讓他們把這裡的荒地開墾出來，使天府之國的四川盆地成為名副其實的富庶之地。他們剛剛移居於此，還是一窮二白，我們就應該幫助他們成家立業，很快富裕起來，這才對國家的繁榮富強有好處，你們這些蛀蟲倒開始殺雞取卵了。我作為四川地方大員，不好好地殺一殺你們貪贓枉法，魚肉百姓的罪惡行徑，就對不起皇上，對不起老百姓。對了，我沒有必要多說了。我們連夜分頭去抓十方的花不謝等人和道台等人，最後，就以大軍進剿無極大王他們，讓移民和當地的老百姓安居樂業吧！」

  巡撫大人吩咐完畢，就派羅幕僚帶領人馬去捉拿十方的花不謝等人，自己就帶領人馬把道台等人捉拿歸案，然後又剿滅了無極大王他們。又安排了十方的縣大老爺和知府以及道台，叫他們暫時管理事務，等待吏部下文，這才率領人馬把人犯帶上，向成都進發。一路無話，大軍就到了成都。巡撫大人把人犯叫人收押以後，又連夜寫了人犯的犯罪事由呈報上去，這才抽時間來過問假仁和明白的事情，就派人把假仁和明白請到巡撫衙門的大堂。

  其實，假仁到了成都的巡撫衙門以後，經過羅幕僚在巡撫大人那裡求得同意，羅幕僚才領著假仁到了明白被看管的地方。兩人一見面，就抱頭痛哭起來。幾個月以來所經歷的事情就好像很長很長的時間。在這一段時間，兩人在許多親人和好心人的幫助下，互相尋找，經歷了無數的辛酸，無數的艱難險阻，經歷了常人難以想像的災難。這時候終於相聚在一起了，各自的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無論用什麼語言，都不能夠準確地描述出來。所以，唯有痛痛快快地痛哭，用無數的眼淚才能夠沖淡這一段時間的磨難，讓兩顆無限相思的相親相愛的心更加貼近，從而把相互之間的情意升華到更高的境界。這就叫做：一切的深情厚誼，盡在淚水中。羅幕僚在一旁看了好久，覺得此時不僅是男女之間的愛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就是朋友親情在經歷了這麼多驚心動魄的苦難以後，也會達到登峰造極的頂點。就像假仁的弟兄們，假仁的朋友們，幫助假仁的各色人物，他們之間的情誼都將是牢不可破的了。正當假仁和明白沉浸在幸福的痛哭之中的時候，巡撫大人派去請假仁和明白的人到了。那人站在門口說：「巡撫大人請假仁和明白去巡撫衙門大堂！」

  兩人依依不捨地放開擁抱在一起的雙手，各自揩了眼淚以後，又會心地微笑了。兩人跟著傳話人和羅幕僚一起來到了大堂。假仁首先跪在大堂中央，向巡撫大人叩頭說：「小民見過巡撫大人！」接著明白也向巡撫大人行禮。

  「免禮！免禮！快在客位的椅子上坐下。」巡撫大人高高興興地一抬手，示意假仁和明白坐下。假仁和明白這才在客位上坐下來，老猿和老尼姑，還有慧劍寺的主持，承天寺的胡塗主持，水保長，兩隻猿等人已經先就到了。各人因為是在巡撫大人的大堂上，所以，各人都正襟危坐，沒有一點鬆散的意思。

  巡撫大人看見大家在大堂上都嚴肅有加，只好緩和一下氣氛。於是，他微笑著說：「這陣把大家請來，就是對各位在這次打擊以道台為首的貪官污吏的行動中，因為你們出了不少的力，我首先感謝大家！你們為當地的老百姓辦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大人過獎了！都是小民的原因，才惹出了這麼多的麻煩事情。請巡撫大人恕罪！」假仁見巡撫大人已經說完，趕緊站起來，雙手一抱，禮貌地遜謝著。

  「不，不，不！你和明白傾心相愛是沒有過錯的。雖然現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正統的觀念，但是，你們年輕人越過這個正統觀念也是很正常的。我認為你非但沒有惹麻煩，而且在為民除害這個方面，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我應該鄭重其事地來一個論功行賞，你們說是不是？」

  巡撫大人樂呵呵地說起來。

  「我們都謝謝巡撫大人，不治我們『大不敬』和幾次劫獄的罪，就心滿意足了，哪裡還敢希望巡撫大人獎賞我們！」突然，老猿等人齊刷刷地跪在了大堂中央，向巡撫大人認真地說。

  「你們這是怎麼搞的？無緣無故又跪下去幹什麼？快快地坐回原位！」巡撫大人有些詫異了，覺得這些與世無爭的人，怎麼一下子有了這麼多的禮節。

  老猿等人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兒八經地坐下了。巡撫繼續說：「下面，我就論功行賞了。慧劍寺的靜心主持，承天寺的胡塗主持，你們兩位不但幫助假仁和明白，而且大力協助剿滅山賊。特別是這一次使狡猾的知府伏法，功勞最大。我決定給慧劍寺獎勵二千銀元，給承天寺獎勵五千銀元，用以修葺各自的廟宇，讓你們和廟子裡面的菩薩永遠為當地老百姓謀福祉，你們沒有意見吧！」

  「謝謝巡撫大人的獎勵！我們一定用好這筆款項，不負巡撫大人的美意！」慧劍寺主持和承天寺的胡塗主持幾乎是同時回答。

  「老尼姑保護明白的純潔，讓知府等人伏法有功，獎勵銀元三千，把自己的清水庵修好，再收一些徒弟，續上香火，希望你和清水庵的菩薩為民祈福。」巡撫大人繼續說。

  「謝謝巡撫大人的獎勵！老尼一定會竭盡全力為民祈福的！」老尼姑非常激動，因為，清水庵的確太破舊，有了這些銀子，就可以解決燃眉之急了。

  「不用謝的！與人為善是我們每個人的起碼德行！」巡撫高興地說。

  接著巡撫大人又開始往下說：「老猿教化兩隻猿的功勞，讓人驚嘆不已。

  這是愛護野生動物的最大愛心。後來又一心一意幫助正直善良的假仁，支持假仁和明白的愛，成人之美的德行讓人欽佩，特別是在協助我伏法知府等人的行動中功不可沒，所以，獎勵五千銀元，把飛來洞修建成一個比較好的道觀，讓道家的學說為老百姓的美好生活服務，就是最好的。你就當好這個使者吧！」

  「謝謝巡撫大人的獎勵！」老猿認認真真地說，「不過巡撫大人獎勵的銀子我就不收了。因為，我居住的飛來洞本身就是非常美好的地方，就讓其永遠地那麼自然吧！我會宣揚道家的學說，使之為老百姓的美好生活服務的。老朽絕不會食言的！」

  「嘿，你不領獎勵怎麼行？我如何褒獎你的功勞？」巡撫大人一下子愣住了。

  「老朽的飛來洞又不需要修葺。我的生活就是自然界的食物，拿銀子來幹什麼？我以後還要給兩隻猿找配偶，把猿的種族興旺發達起來，那時候，飛來洞就更加熱鬧了。所以，我不需要銀子的。」

  「唉！你既然這麼說，我就算了吧！」巡撫大人此時不由得從內心佩服眼前這個瘦精精的老道人，真正地做到了與世無爭啊！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水保長的行動用一句佛語『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來總結，這一次使知府伏法有一定的功勞。你還是回去當你的保長。不過，你一定要記著，一心為老百姓辦事，心裡才安然。要想肥私人腰包的官，是永遠沒有寧日的。我把花不謝搶去的財物歸還於你，永遠為一方百姓做有益的事情。你要知道『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你去思考吧！」

  「謝謝巡撫大人的獎賞！我決心痛改前非，一心一意為老百姓辦事。

  這些天與假仁等人相處，我學到了不少正直的東西。我領會最深的就是與人為善，才能夠逢凶化吉。所以，我非常感謝假仁等人的救命之恩。一定記住巡撫大人的教誨。」水保長鄭重其事地說。

  「好，你能夠迷途知返，就善莫大焉！」巡撫大人見水保長能夠棄惡從善，心裡非常高興。但巡撫大人還是希望水保長能夠認真踐行剛才的諾言。他鼓勵了水保長以後又說：「最後，我就說假仁和明白的事情了。假仁移民於十方，努力地與兄弟們開荒種地，沒有辜負皇上的移民決策。用仁人之心和當地老百姓相處，使得明白對你傾心，你又對明白矢志不渝。

  雖然歷盡了無數的暴風雨，但是，現在總算是到了陽光明媚的時候了。假仁在找明白的過程中，與貪贓枉法的人進行了不屈不撓的鬥爭，懲治山賊，打擊不法的貪官污吏。在艱難的行動中，還是牢記著與人為善的德行，挽救了迷途之中的水保長等人。特別是冒著生命危險把羅幕僚與水保長從險象環生的伏龍灌救上來，而且還在伏龍灌裡面把我的巡撫大印找回來，使得道台和知府、花不謝父子等等的貪官污吏伏法了，我認為這就叫為民除害！所以，功勞不小。明白是一個與傳統觀念抗爭的奇女子，把自己融入於移民之中，在與假仁相親相愛的過程中，真的是百折不撓，與那些不法之人做了堅決的抗爭，以至於罹難於山洪之中，也矢志不移。為移民和當地老百姓治病，就是醫德高尚的人。特別是在痲腳症盛行的時候，獻出了祖傳良方，救老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我怕你再去找假仁，而遇到麻煩，所以把你叫人看管起來了，請你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假仁和明白的功勞與美好的心靈讓人欽佩。因此，我獎勵你們一千銀元，不但讓你們把自己的家整得像模像樣的，而且我還要為你們主持婚禮！」

  巡撫大人的話剛剛出口，在場的人都熱烈地鼓起掌來，還有人不斷地叫起來：「好，好，好極了！好極了……」

  假仁和明白在大家的歡呼聲中，馬上跪在巡撫大人面前，不約而同地說：「謝謝巡撫大人的大恩大德！謝謝巡撫大人的大恩大德……」

  「快起來！快起來！大家都高高興興的不就對了！怎麼又行如此大禮？」巡撫大人趕緊離座把假仁和明白扶起來。

  一個多月以後，假仁家裡面的房子已經完全修建好了。一個小小的四合院，不僅美觀整齊大方，而且把川西農家小院的風格整得恰到好處。

  這天，巡撫大人給假仁和明白定的婚期就到了。小院的里里外外都有人在忙碌著，人人都笑逐顏開。廚子在操辦著酒席，各種菜餚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洗菜的人在小溪邊上滿臉微笑，抑制不住心裡的喜悅；貼喜聯的人鄭重其事。假仁和任性、計加等人在各處指點著。龍門上的大紅花轎一塵不染，顯得喜氣洋洋。這時候，巡撫大人的轎子到了，許多人都到外面來迎接。巡撫大人剛剛下轎，假仁就帶頭跪下去，聲音洪亮地大聲說：「小民叩見巡撫大人！」接著，假仁龍門上嘩啦啦就跪了一大片老百姓。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齊聲說：「草民見過巡撫大人！」

  「啊！鄉親們就不要如此大禮了！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巡撫大人笑容可掬地說著，就扶起假仁，其他老百姓也陸續起來了。大家馬上就自覺地讓出來一條道。假仁恭恭敬敬地說：「請巡撫大人堂屋裡面坐！」

  假仁在前面引路，巡撫大人進入堂屋以後，就有人奉上香茗。上午九點過，迎親的隊伍就吹吹打打地進入假家小院了。巡撫大人果然說話算數，鄭重其事地為假仁和明白主持了婚禮，然後還興致勃勃地致辭：「各位鄉親父老，今天是假仁和明白喜結良緣的美好日子。他們兩人的結合，可以說代表著皇上的移民決策已經開始生根發芽，不久的將來就會開花結果。我希望更多的移民與當地的老百姓融為一體，大家努力地開荒種地，把自己整得越來越富裕，使美好的天府之國煥發出勃勃生機，讓天府之國名副其實！最後，我祝賀假仁和明白一家人幸福安康！更加希望所有的移民和當地的老百姓安居樂業！」巡撫的致辭，使老百姓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把明白和假仁的婚禮推向了巔峰。

  婚禮以後，婚宴就開始了。吃菜的、祝酒的、吹殼子的、猜拳行令的……哈哈，喜氣洋洋的婚宴真的是一言難盡，杯筷碗盞盤等等的餐具歡快地演繹著婚慶交響曲，假家小院裡面一會兒就成了歡樂的海洋。人們的親情，友情，愛情在歡樂的婚宴中升華，升華……故事到此，《人猿情》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