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固守？必須主動出擊

  北城牆上的戰爭隨黃昏而停歇。

  除了三名校尉帶兵負責值守外，其它的士兵們都紛紛順著城牆內側的兩條斜道下去，返回各自的營區。

  將軍府的議事廳內，凡鳳鳴關含雜號將軍在內及以上，大小共計一十七名將領，盡皆齊聚於此。

  李若婉因無軍職在身，所以即便她是王妃，是目前鳳鳴關最高統帥的女兒，也無權參加軍事會議，連旁聽的資格都沒有。

  而一十七名將軍中又大多都以徐國公七子，平北將軍，原鳳鳴關統帥的徐虎，為馬首是瞻。

  僅有少數還念及舊情的忠勇之士對李振英的到來發自心底的感到開心，只是也不便表現得太明顯。

  此時，李振英正與眾將領圍著議事廳中央的巨大的戰爭沙盤，各抒己見。

  年二十有八，正值當打之年的徐虎率先開口，還是隱隱以鳳鳴關的統帥自居，為這場會議定下基調，道：

  「鳳鳴關依山而建，坐擁天險，本就城堅兵足。如今又得李將軍坐鎮，任他北齊如何猛攻，鳳鳴關都必將無憂矣！」

  忠武將軍程立峰指著沙盤上幾條北齊可能選擇的運糧路線，附議道：

  「北齊十萬大軍的身後雖有『望城』為根基，但望城的糧草絕不足以支撐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所以北齊必須從後方調集輜重糧草支援。」

  「而這幾條運糧路線，無論是選擇哪一條都是多山川，少平原，因此輜重隊一路上的人吃馬嚼就是一個巨大的損耗，十車糧食從後方運到前線恐怕最多只有一車兩車。」

  「所以現如今咱們只需堅守不出，耗也能耗死他們。屆時待其國力空虛，向陛下請旨揮兵北上，或有望建立不世奇功！」

  程立峰所言不無道理，且說得自己滿面紅光，很是振奮。

  就連李振英也是如此認為。

  然而以監軍身份，坐在一旁的曹陽卻是忽然開口說道：「程將軍所言不無道理，但這只是較好的一種情況。」

  站在沙盤周圍的一眾將領紛紛轉頭看向曹陽。

  按制，監理無權直接參與軍事決策，但曹陽乃是皇子，是魏王，因此倒也並非不能參與。

  更何況大家都知道他來這裡就是皇帝欽點來混戰功的，總得讓人有點參與感，屆時奏請軍功時也好有些依據。

  程立峰躬身抱拳，恭敬地問道：「戰事推演自是有多種情況。若有不周之處，還請魏王爺指正。」

  曹陽悠然起身走到沙盤附近，指著北齊十萬大軍駐紮的百里連營以及其身後十五里外的望城，說道：

  「北齊能如此興師動眾的進攻鳳鳴關，必是把程將軍所說的這些情況都充分考慮過的。如果註定是兵敗無果，空耗國力，北齊又怎會做這等蠢事？」

  「所以本王認為當主動出擊，不求建功，而是以試探其虛實為主，屆時再相機行事，方為上策。」

  在場眾人都是心中一驚，好激進的打法！

  李振英也是十分詫異曹陽為何會有如此想法。

  難道是認為堅守不出，他身為監軍所能得到的軍功太少？

  那也不該用將士們的性命為你一人鋪路，如此易失軍心，乃舍大逐小的糊塗選擇。

  以徐虎為首的一眾將領更是心裡都快笑瘋了，這歷來混軍功的果真都是一些自詡拜讀過幾本兵書，就敢指揮百萬大軍的狂生。

  簡直狂妄至極。

  徐虎更是在心中冷笑自語：若是此次掛帥出征的是父親，或者說出此話的是李振英，那他還可以聽一聽是為什麼。

  但現在卻是這豐京有名的廢物皇子，還是算了吧。

  見沒人問為什麼，場面氣氛有些尷尬，李振英幫忙解圍道：「魏王爺此言不無道理，我們不能過於輕視北齊。」

  「而且北齊此次掛帥出征的是北齊七皇子，端王梁博易。」

  「此人曾鎮守齊國北境，殺得雪國毛人聞風喪膽，退守深山不敢冒頭。如今梁博易突然南下，必是有所圖謀。」

  「只是......」李振英看了曹陽一眼，而後指向沙盤上鳳鳴關的北城牆與北齊軍營之間的距離，儘量以最溫和的語氣說道：

  「（只是）現如今即便弓箭手藉助城池高度進行拋射，有效射程不過一百四十步，最遠射程也不過二百三十步。」

  「而北齊軍營就駐紮在一里之外，弓箭手根本不可能射到。」

  「這種情況下如果選擇打開城門主動出擊，一旦戰敗，則極有可能來不及關閉城門就被敵軍輕易衝進瓮城...屬實有些冒險。」

  李振英說得已經足夠客氣，大家也都看在曹陽是皇子，魏王，監軍的這重重身份上，願意給他露個笑臉，希望他莫要再指手畫腳。

  豈料曹陽根本沒有接受他們自以為是的好意，反而態度強硬的斥責道：

  「軍事會議的意義就在於解決困難。可為何明明已經找到需要解決的困難，諸位卻是如此態度？」

  「如果早就決意堅守不出，那諸位只需各司其職，從天亮守到天黑即可，又何必召開這軍事會議？」

  此話一出，在場的一眾將領都不禁黑了臉，微微低頭不願再給曹陽笑臉，也不想再理他。

  就連李振英也是忍不住直皺眉，原本對曹陽的那點好感瞬間全無。

  然而讓眾人沒能想到的是，第一個出聲支持曹陽的不是他的岳丈李振英，而是徐世績之子徐虎。

  只聽徐虎朝曹陽抱拳行禮後說道：「魏王爺所言甚是！我等確實不該如此懈怠軍事，當如魏王爺所言，銳意進取，積極備戰。」

  徐虎一開口，議事廳內其餘一十六名將領有十一人都壓下心中不滿，紛紛出聲附和。

  李振英掃了一眼這些以徐虎馬首是瞻的一眾將領，眼神平靜，聲音也平靜的總結道：

  「既如此，那諸位就先各自回營清點軍備，暫且以堅守為主，待尋得破敵良策後再做商議。」

  張平川等四名將領率先抱拳領命，而其餘人則是在等徐虎領命後才跟著抱拳領命。

  待眾人散去。

  李振英又屏退廳內廳外的所有護衛，這才看向曹陽，問道：「殿下，您為何如此著急出兵？」

  「殿下」這個相較於「魏王爺」更親近的稱呼一出，顯然是想聊些掏心窩子的話。

  曹陽回道：「岳丈大人，我確實是想攫取軍功。」

  「但朝堂有康王，寧王他們在，我更是擔心後方的糧草供應會出問題，所以我想著不妨趁糧草充足時主動出城，斬敵建功。」

  「如此即便將來有一天突然被斷了糧草導致鳳鳴關失守，咱們的罪責也會輕許多。」

  李振英明顯是被說動了，只是敵人就在城外五百米，打開城門主動出擊還是太過激進。

  見此，曹陽又補了一句，道：「這種前方打仗，後方捅刀子的事情，岳丈大人您應該比我更熟悉。」

  「......殿下，慎言！」

  說這話時，李振英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我不想輸，想來您也是。」

  曹陽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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