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險象環生

  噗嗤！

  利箭撕破血肉的聲音應聲響起，一名匪寇當即撲倒在地。

  「好箭法！」，李雲飛見狀，不由得高聲喝道。

  身後兩弓一弩的快班衙役也是上前一陣輪射，又是兩三道人影撲倒在地。

  一眾流匪並無遠程的武器，面對肖重等人的長弓短弩毫無抵抗之力。

  「劍盾手頂上！」，為首的黑衣人怒聲喝道。

  頓時，流匪中翻出幾個持盾的人抵擋在後，幾名衙役的弓手攢射的一波箭矢全數被擋在盾上，無功而返。

  這群流匪本來已經深入村中，但此刻拼死突圍，竟讓他們又堪堪殺到了村外。

  他們兇悍無比，又手持利刃，那些鄉壯連一個照面都抵擋不住，只能連連倒退。

  「肖大人，照這麼一看，我們恐怕攔不住這些流匪了。」，李雲飛面色緊繃道。

  如此兇悍的流匪縱使他在縣衙當差十幾年也未曾見過。

  以往那些小股的流匪都是欺軟怕硬之輩，一旦被圍住，便爭先恐後的投降。

  而這群流匪被數倍於自身數量的鄉壯圍住非但不怕，反而是拼死突圍，顯然很不一般。

  「呵，想走，沒那麼簡單。」，肖重冷冷一笑。

  當即，他直接從一人手中拿過火把弓弩，翻身上馬，揚鞭直朝流匪追去。

  「快，保護肖大人！」，看到肖重一馬當先，李雲飛連忙招呼眾快班衙役縱馬跟隨。

  此時那群流匪已然殺穿了鄉壯的最後一層防線，破陣而出。

  正當他們心生歡喜的時候，卻聽得後方傳來一陣馬蹄聲。

  而隨之響起的還有張弓崩弦聲，咻咻的破空聲，令人背脊發涼。

  「快，滅掉火把！」，匪首一聲令下，丟掉了火把的黑衣人頓時隱蔽蹤跡在夜色中，難以辨別。

  「大人，敵在明我在暗，這樣跟下去恐遭不測！」，李雲飛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道路，頭皮一陣發麻。

  這群匪寇的種種應對之迅速，是他生平僅見的。

  若非是大意深入了村中被群起而攻，他們這十來個快班衙役恐怕沒有多少勝算。

  「既然如此，那便引蛇出洞。」，肖重面色露出一抹決然。

  當即，他直接將手中的火把高舉起來，暴喝道：「本官乃是桂枝縣典史肖重！」

  「爾等鼠輩不是要密除本官嗎！」

  「本官就在這裡，有種的就來！」

  話音剛落，李雲飛等快班衙役的面色刷的就白了。

  他們的本職就是為了護衛肖重，但眼下肖重竟然主動暴露吸引匪寇，讓他們不由心驚膽戰。

  「以肖典史為中心結陣，切勿讓一人破了防線！」，李雲飛提著韁繩厲聲下令。

  此時他的額頭上滲出薄薄細汗，已是多年沒遇到過這般火急的情形。

  眾衙役成圓陣後，手中火把朝前方擲出，點燃地上枯草干葉，頓時製造了一個方圓二十餘米直徑的火圈，能見度大為提高。

  這樣的好處就是可以免於被摸黑近身偷襲。

  眼下他們的優勢便是那三弓一弩。

  果不其然，隨著肖重主動暴露身形後，那本來已經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又靠近了回來。

  圍繞著他們發出窸窸窣窣的踩地聲，似乎在尋找破綻。

  猛然，東南方向三名黑衣人從夜色中如同豹子般弓身躍出，就地一滾便衝到了陣前。

  這十餘米半徑的距離對於身手好的人而言不過轉瞬即至。

  「攔住！」，隨著李雲飛一聲令下，三名快班衙役聯手揮刀而去。

  鏹！

  火花四濺，金鐵交加聲響起，六人殺作一團。

  但僅僅是一個照面，便有一名衙役被斬落。

  一名黑衣人直接奔襲入陣，朝肖重殺來！

  「找死！」，李雲飛怒喝一聲，拖刀旋身一斬，十數年班頭功底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一刀更勝一刀，三刀之下將那黑衣人斬落。

  就在李雲飛準備一刀結果此人的時候，肖重開口道：「留活口。」

  「是。」，李雲飛一腳將此人踹暈，扔在後方。

  剩餘兩名黑衣人拼死拖住那兩名快班衙役，西北方向繼而衝出五名刀盾手。

  這五人鞠身數盾，護住了要緊所在，用兩前三後的陣型殺來。

  崩！

  箭弩控弦迸發聲響起，三道寒光直接射在了那圓盾上，頓時被崩斷。

  「竟然是精鐵盾！」，李雲飛一驚。

  然而此刻那五名刀盾手已然接陣。

  西北方向的四名快班衙役聯手衝上前去，然而在盾牌的壓制下直接被斬殺一人。

  剩餘三人連連後退，左支右絀。

  就在其餘人想要上前支援時，其餘火光映射不到的漆黑密林疾而又衝出七八人。

  頓時，整個火圈所能映射到的地方中，都已是刀來劍往，廝殺聲震天。

  這些黑衣人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直衝舉著火把的肖重而來。

  眾衙役的軍陣一再被反推，壓縮到了數米境地，已是岌岌可危。

  而那些黑衣人士氣大漲，愈戰愈勇，若是再拖下去，縣衙眾人兵敗是遲早的事情。

  而李雲飛此刻也身先士卒地衝殺在前，險象環生更讓他心驚膽戰。

  「這絕對不可能是流匪的身手！」，李雲飛牙關緊咬，篤定道。

  他這些快班屬下乃是縣衙個頂個的精英，如今卻被這些流匪壓製得難以抬頭。

  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紀律有度，殺伐果斷，善結戰陣，精煅鋼刀，鐵製圓盾，這些流匪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後方的肖重手中拿著最先入陣被擒的黑衣人佩刀仔細端詳。

  以他多年大廚用刀的經驗不難看出，這刀便與那些商賈屍首的如出一轍。

  「大人此言何意？」，李雲飛退入陣中，氣喘吁吁的問道。

  「說白了，這群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流匪。」，肖重面無表情道：「他們是吃著朝廷糧餉的軍士！」

  「軍士！」，李雲飛如遭雷擊。

  而那些黑衣人聞言也是一頓，旋即更加瘋狂的衝擊戰陣。

  此刻，不遠處的漆黑密林中傳來一道狠戾大笑。

  「呵呵，沒想到一個新任的縣衙典史竟有如此眼力，實在令某家佩服！」

  身材高大的匪首隨著笑聲走出黑暗，手提五尺雙手刀，眼中滿是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