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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左右施壓

2024-09-13 23:07:58 作者: 告白氣球
  就在氣氛有些凝固之時,客座首席上的方主簿則是陡然笑道。

  「陳縣丞說笑了。」

  「不管日後知縣是陳縣丞還是在下,亦或是他人。」

  「但今日這東花廳依舊是無主之地,用用又何妨?」

  方主簿話音剛落,范禮立即點頭附和:「正是,難得縣衙有此靜謐之所在,用用何妨?」

  「更何況老父母官就在此,我相信他老人家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范禮笑眯眯的朝著左主座上一個發鬚生白的富態之人輕輕一揖。

  此人便是桂枝縣致仕任上的前任知縣,程蹈。

  這名老知縣雖已致仕數月,但一舉一動中任有官風。

  他捋著白須笑而不語地聽著左右談話,那笑意吟吟的表情中讓人抓摸不透任何想法。

  陳縣丞用餘光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前任知縣,心中微微一沉。

  他不難聽出,范禮和方主簿二人一唱一和,都是在借著前任知縣在敲打他。

  雖說在大夏,知縣屬於流官一職,但這前任知縣卻本就是桂枝縣人。

  特許在老家任上考滿三年致仕,攬足了父母官的聲名。

  故而縱使是已致仕數月,在縣衙中依舊保有極大威望和號召力。

  僅僅憑著他的一句話,整個縣衙上至縣丞主簿,下至更夫白役,只要今夜還在衙內的,大多都得了好處,放了日假。

  更是直接開了只有知縣能用的東花廳,請來了縣裡大戶,舉眾暢飲,高談闊論。

  就仿佛這縣衙不是桂枝縣的縣衙,而是他程蹈的縣衙一般。

  就連陳縣丞也不得不給面子,放下繁瑣的公文前來赴宴。

  至於門外那些松松垮垮站著的,便是肖重給他安排的皂班眾人。

  而陳縣丞不得不拔冗前來的最大原因,便是因為這一場宴會竟關乎劫商案。

  此刻陳縣城也是膩煩了和這些人明里暗裡的說話,直接開口挑明道。

  「諸位,陳某公事繁忙,既然各位已是酒足飯飽,不若有話直說如何?」

  陳縣丞此話一出,在場喧譁聲立事安靜了下來。

  左右兩廳的眾人也是投來視線,整個東花廳都陷入一種詭異的靜謐。

  陳縣丞眉峰微皺,心裡感到了隱約的不妙。

  「呵呵,陳縣丞老道幹練,是我桂枝縣百姓之福啊。」

  一直笑看眾人的老知縣程蹈呵呵笑道,率先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

  此時,范禮和對座的方主簿隱晦的交流一下眼神。

  只見得范禮拍了拍手掌。

  頓時,門外兩個下仆合力將一個木箱提來,沉沉的放在陳縣丞面前。


  隨著木箱重重放下,陳縣丞心頭也是咯噔一跳。

  不動聲色的朝范禮投去詢問的眼神:「不知范公子這是何意?」

  「我等桂枝縉紳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陳縣丞笑納。」

  范禮笑了笑,抬手便將蓋子給掀開,露出木箱中的一排排白花花的元寶銀子。

  而銀子上面還擺了幾張大夏寶鈔,陳縣丞僅僅是粗略一掃。

  便判斷出了這份大禮價值不遜上萬兩銀錢。

  要知道他一年的年俸也不過百兩。

  這些桂枝縣縉紳隨手一出便是萬兩銀錢,足以抵得上他百年的俸祿!

  然而陳縣丞卻絲毫不為這些銀錢所動,雖然價值驚人,但他的面色卻愈發難看起來。

  正當他要發難的時候,范禮更是率先道:「莫不成陳縣丞不想給我等縉紳鄉賢這個薄面?」

  此話一出,廳中氣氛凝肅起來。

  范禮這話聽在陳縣丞耳中,無異於是威脅。

  地方官想要治理一方,謀地政績,便避不開當地縉紳鄉賢,高門大戶的助力。

  然而他陳用賢又是何人?

  身負王命欽點,前來桂枝縣試推新政。


  今夜若是收了這些銀兩,表面上看會一時融洽,實則留了把柄,只會被掣肘。

  到時候他既負了推行新政之要任,又因把柄只能聽之任之這些大戶擺布。

  倘若是不收,則相當於直接撕破了臉面,日後舉步維艱。

  這分明是逼迫他不得不站隊的陽謀!

  想到了這一點,陳縣丞的面色都難看了許多。

  「莫不成諸位不知,本官不喜金銀嗎?」

  陳縣丞的自稱重新換上了本官,官威頓時油然而生。

  左右大戶見狀,面色也是隱約難看。

  「陳縣丞,這並非黃白之物,而是誠意罷了。」

  「你只當作是收了我等的誠意,如何?」

  見陳縣丞當著這麼多人都不給他這個大戶牽頭人面子,范禮心中也是一陣不快。

  但依舊摁了下去,試圖勸道。

  此時,一旁主座上的前任知縣程蹈已是老神在在的端坐其中,好似這一幕絲毫與他無關一般。

  而方主簿則是站了起來,垂視一眼那萬兩銀子,眼中閃過一抹貪婪。

  他俯身拎起一塊沉甸甸的銀綻擱置到陳縣丞的桌上,沉聲道。


  「陳大人固然嚴於律己。」

  「但為官之道在於和光同塵。」

  「您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陳縣丞聞言,面色更是一緊,直接將那桌上的銀綻掃落到地上。

  沉重的銀綻頓時滾落到門檻處,眾人見狀面色更變。

  「本官為二衙,也需你來教為官之道?」,陳縣丞拂袖起身。

  如鷹隼般的眼神掠過眾人,厲聲道:「本官今日陪爾等空耗一場便是為了劫商案而來,至於其他,莫要多言!」

  一旁老神在在的前任知縣程蹈雙目陡然睜開,俯身又拎起了一塊銀子放在陳縣丞的桌案上。

  「老夫以官場前輩的身份告誡陳縣丞還是收下的好。」

  「此物非是誠意,而是投名狀。」

  陳縣丞聽出了程蹈話語中的不容置疑,面色不由得一肅:「投名狀?」

  在座的大戶雖多,但真正能讓他忌憚的只有背靠府衙的方主簿,范家公子范禮。

  以及這位看似致仕鄉里,實則在桂枝縣猶有聲望的前任知縣程蹈。

  而此刻程蹈的話語雖讓他抓摸不透,但是其中的不容拒絕之意卻比范禮和方主簿都更為鋒芒畢露和咄咄逼人!

  此時的陳縣丞已然陷入舉棋不定的兩難境地!

  然而此刻,門外突然大步走入一人冷冷笑道:「投名狀,依我看是罪狀吧!」

  眾人齊齊往突然闖入的那人看去。

  方主簿和范禮二人面色猛變,范禮更是悚然起身驚道:「肖重,你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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