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武庫

  聽著肖重說出唇寒齒亡這幾字，原先極力奉勸的兩人頓時沉默了下來。

  他們何嘗不清楚肖重所說的乃是實話。

  濂化府與未名府同為下等府，可謂一衣帶水，想要獨善其身幾乎不可能。

  兩人看著肖重這般為民謀利，甚至於不惜身陷險境。

  此般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令得兩人不由動容。

  「既然肖典史執意以身犯險，那屬下便在人手的安排上多做文章，以保典史的安全。」

  黃鋃拱了拱手，語氣中滿是堅定。

  作為身兼捕快兩班的班頭，三班之首，整個縣衙最精銳的衙役都在他麾下。

  肖重點了點頭：「需從速，遲則生變，今夜本典史便要星夜兼程的出發。」

  「是，屬下這便去安排！」

  黃鋃一拱手，便轉身匆匆離去。

  「大人，可要提告夫人一聲？」

  曹雲問道。

  「不必了，徒增她的煩憂而已。」

  肖重徐徐搖了搖頭，他知道周瑩現在正為能為縣衙和春來酒樓牽線搭橋的事而高興。

  若是讓她知曉自己要去濂化府那般龍潭虎穴，必然方寸大亂。

  「即是如此，便請大人放心而去。」

  「只要我曹雲在，大人的眷屬必然無人能動！」

  曹雲的語氣中透露的篤定顯露無遺，這是他統管皂壯兩班經營多年的自信。

  「煩請多多上心了。」

  此刻即使肖重也朝曹雲拱了拱手，心知此人在，則衙內方能維穩。

  皂班和壯班不似捕快二班專行外事，大多數時候都只是負責協助緝拿，升堂站崗，亦或者打板子，值曹各處。

  故而在外人看來，皂壯兩班遠不如捕快來的威風八面。

  然而往真了較，皂壯兩班方才是維持一縣正常運轉的關節所在。

  有了皂壯兩班，縣衙才有了真正對內絕對的權力。

  畢竟從人數上，皂壯兩班遠非捕快兩班能比擬，治理一方，有足夠多的人手至關重要。

  看到肖重朝自己作禮，曹雲頓時面色一驚，連忙拱手回道不敢，旋即退了出去。

  肖重稍稍沉吟，將壓在鎮紙下的摺子抽出放入自己懷中，此物方為是否能請來那鄭巡按的至關要物。

  巡按雖然與知縣明面上同為七品，但個中差距有如雲泥之別。

  雖然巡按御史品級較低，但其權力與責任之重令人駭然。

  又稱：「代天子巡狩。」

  對於肖重而言，這就是一尊真正的大神，若能請來助力，大事可成矣！

  緊接著，肖重又在桌案下翻出了那柄長弓，提著它便往衙內的武庫走去。

  這張長弓乃是從獵戶家中買來的，箭矢在射殺吳大勛的時候已是消耗殆盡。

  此番他冒險前往濂化府，若不為防身計，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當肖重來到武庫門前的時候，卻為人伸手所攔下：「站住，衙內重地，不可隨意進出。」

  被人攔下肖重也不惱火，平靜道：「我是肖重。」

  然而那看門的衙役卻是冷冷一笑：「肖典史也不行！」

  「衙內武庫向來由方主簿統理，若沒他的口令，知縣老爺來了也不能進！」

  肖重聞言頓時面露沉色：「方主簿好大的威風，這縣衙武庫都一同兼管了！」

  「肖典史有所不知，先前縣衙上下只有方主簿一人，自然是能者多勞了。」

  那門吏隨口道，臉上沒有半分恭敬。

  然而下一刻，肖重猛的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啪！

  這一巴掌勢大力沉，直接抽得那門吏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敢動手！」

  那門吏面露驚愕，沒想到自己都搬出了方主簿也沒能鎮住肖重，反而還吃了一巴掌，頓時怒從心頭起。

  「本典史打你，是要你記住，對上官要放尊敬些。」

  肖重慢悠悠地晃了晃手腕，面色依舊平靜。

  「呸！一個被提拔了還沒幾天的毛頭小子也在老子面前自稱上官！」

  「老子在縣衙里當差十多年，就算是縣老爺也對我恭恭敬敬的，你算什麼！」

  那門吏狠狠地唾了一口血沫在地上，足見肖重這一巴掌打得有多狠。

  他撐手坐了起來，惡狠狠地看著肖重，面色極為不善。

  在門吏身後的那些其餘看守武庫的門吏也同樣圍了上來，同樣面露不善。

  武庫乃是一縣衙門中為數不多的真正重地，裡面存放的都是刀兵器具，甚至弩箭盔甲火槍，任意一種流傳到外面都會惹出大麻煩。

  故而這些看守武庫的門吏才會如此囂張，畢竟位低權重。

  更何況有道是鐵打的胥吏流水的官，對於這些子承父業，在府城中上下都有點關係盤根錯節的胥吏，縱使衙門上官都要給幾分薄面而非任意驅使。

  否則這些胥吏表面上不怎麼樣，背地裡給你使絆子可能把人折騰的夠嗆。

  若是尋常人，現在看著人多勢眾的門吏也會服軟。

  然而肖重卻面露冷笑道：「怎麼，本典史打了你，你們也想動手？」

  「來來來，本典史的臉就在這，有膽子你就抽！」

  肖重邊說著，還主動將臉湊到了那群人面前。

  見到肖重如此狂傲，那群門吏何時吃過這樣的羞辱，就算是方主簿見了他們也要給幾分薄面，當即氣急。

  「特麼的，老子就沒見過這麼欠打的！」

  一個脾氣暴躁的門吏面露怒色，直接打吼一聲真的就要揮手打下來！

  然而他這蒲扇般的一巴掌還沒徹底落下，便被旁人所截：「蠢貨！」

  方才被肖重打的那門吏面露怒色：「他這是在故意激我們！」

  「只要我們動手了，他便有法子治我們的罪！」

  肖重聞言，頓露意外之色：「沒想到一群蠢貨裡面還有個稍微聰明的。」

  這群人聞言，更是氣得直跳腳。

  然而為首的那門吏卻是冷冷笑道：「隨便你怎麼著，但今日這武庫斷是進不得了！」

  說罷，他直接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他就是要看肖重無可奈何他們的樣子。

  就算是臉上白白挨了這一巴掌，他心中也無比暢快。

  「肖典史，我們可要提醒你，若是擅闖此地，就算有官身也要大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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