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張師爺

  余如將視線投向了面色陰晴不定的黃鋃。

  「黃捕頭不必擔心，既然你給了大傢伙一個豐厚的差事。」

  「就算沒了火銃，也敢走這龍潭虎穴一遭。」

  余如此話如同定心丸一般，給黃鋃那顆有些忐忑的心給穩了穩。

  黃鋃面色感激的朝余如點了點頭，旋即朝眾人朗聲道。

  「本捕頭必然會竭盡全力，調來衙內上下最好的武備給弟兄們。」

  「請務必護住肖典史的周全，拜託了！」

  說罷，黃鋃起身朝眾人深深長揖，眾人聞言，紛紛拱手道不敢。

  而就在氣氛瀰漫著些許悲壯的時刻，肖重大步從裡間推門而出。

  手裡提著的木箱子輕輕的放在黃鋃身前。

  「肖大人，這是！」

  黃鋃面露疑惑，裡面的火銃他們都檢查過了，沒一支是能用的，全都爛透了。

  故而不知道肖重此舉是何意。

  「打開看看。」

  得了肖重的示意，黃鋃也是帶著滿腔的疑惑在眾人的注視下，將木箱打開取出其中油紙包裹結實的火銃一掀。

  「這！」

  黃鋃虎目圓睜，不僅是他，左右本來有些面露頹色的捕快們同樣兩眼一亮。

  「這是保養得當的火銃，絕對能用！」

  一旁的余如眼睛最毒，僅僅是略了一眼就將其判斷出來。

  旋即眾人垂頭望箱子那看，裡面還擺放著四支火銃。

  余如眼疾手快地將剩餘火銃的油紙掀開，一一擺放在地上。

  五根嶄新的火銃頓時驅散了眾人心中的陰霾。

  「好哇，原來這滑頭還有藏私。」

  黃鋃大笑著拍了拍那首役的肩膀，首役面露愧色連道不敢。

  「有了這五支火銃，此番護住肖典史的周全也更有把握了。」

  余如同樣呵呵笑道，面露舒緩。

  「裡面還有幾箱能用的鉛彈和火藥包，都一併取出來吧。」

  肖重說罷，立即有幾人興沖沖的走了進去將其取出。

  眼下雖然最為重要的火銃問題得到緩解，但其餘的武備如弓箭，弩箭，長矛短刀等等不一而足。

  兩方搏命的事情，永遠不會簡單了來，都是各自使出渾身解數。

  而不是一人一把劍殺得天昏地暗你來我往，很多時候勝負便取決於誰的手段更多。

  雖然前往濂化府最大的威脅來自那些亂民，但是為了以防萬一，眾人同樣是不遺餘力的。

  不過整個武庫被方主簿侵蝕多年，真正還用得上的東西不多了。

  一番極盡搜刮下來，也勉強夠裝配三十人。

  「比屬下原先預想的要差許多。」

  黃鋃看著一群弟兄手裡拿的雖雜，但卻沒有多少質量上好的，不由面露愧色。

  「只能寄希望於我們不要配上山匪流寇和亂民了。」

  肖重搖了搖頭，即使這個可能性不大。

  「肖大人，屬下斗膽問一句，這武庫上下的好處是否都讓方主簿給侵吞了？」

  黃鋃面色不甘的低聲問道。

  武備不行卻上場拼命，代價便是弟兄們的性命！

  若是他連這個都不明不白，恐怕連睡覺都不會安穩！

  肖重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輕聲道：「你也是如此認為嗎？」

  頓時，黃鋃的臉上閃過一抹怒色，心底已是瞭然，咬牙道：「蠹蟲！」

  「我們手上有五支火銃的事莫要聲張。」

  肖重吩咐道：「讓有心人看到了會有麻煩。」

  黃鋃點頭道：「屬下知道怎麼做。」

  說罷，他便轉身收攏那群捕快暗暗吩咐下去。

  很快，一群人浩浩蕩蕩，手提肩扛的走出武庫大門，而且都是面露戚戚之色，無一例外。

  走在最前方的肖重和黃鋃更是搖頭嘆息，一副不盡人意的模樣。

  在稍遠處，有幾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一行人打量了一番後，心中有數的悄然退去。

  那首役一副殷勤模樣的目送眾人離開後，方才腿腳一軟，癱坐回椅子上連灌幾口涼茶才緩過神來。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陰影遮蔽在他的頭上。

  首役還以為是肖重等人回來了，連忙抬頭，卻看到一張刻薄的臉。

  他打了個激靈連忙站起身來，陪著笑臉：「張師爺，怎麼是您吶。」

  「主簿大人聽說肖典史前來武庫取兵備，可有為難你了？」

  那張師爺聲音尖細，聽他說話有如鋸耳一般。

  但首役沒有絲毫遲疑，連連搖頭：「勞主簿大人費心，肖典史沒有為難小的。」

  旋即他朝張師爺靠了靠，壓低聲音道：「隨手就打發了，知道的不多。」

  張師爺點了點頭，從籠袖中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方主簿讓我來犒勞你一番，收了吧。」

  雖然他是給錢的那位，但語氣中透露的都是不容置疑。

  首役絲毫不敢忤逆，連忙一副欣喜不已的模樣將其收起：「寫大人恩賞！」

  那張師爺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至於其餘人等都未曾用正眼瞧過。

  直到目送張師爺的背影走過了拐角徹底消失不見，首役這才如同脫力了一般趔趄著跌坐椅子上，拿出那綻明晃晃的銀子面露懼色。

  他只覺得手中的這銀子炙手可熱，燙的嚇人，卻又不敢不收。

  這衙內上下誰不知這張師爺是方主簿的心腹。

  方主簿不方便出面做的髒事可都由這位張師爺代勞，何人敢得罪？

  另外一邊，在衙內的大坪上正希希律的停著三十多匹馬，顏色高矮各不一。

  還有白役給馬匹餵精料，上馬鞍馬蹬等馬具。

  黃鋃將肖重領到了此地開口道：「大人見諒，咋們衙內能動用的快馬不過十數匹。」

  「剩餘的半數都由弟兄們自備湊集來的。」

  「皆不是什麼良駒，易驚，只能代步。」

  肖重不難聽出黃鋃的意思是這些馬都不是什麼能上戰場的馬。

  到時候碰到了險情，恐怕會生亂。

  「無礙，此番主要是快去快回，只要謹慎，未必會碰上亂民。」

  肖重搖了搖頭，並沒有多加責備。

  馬匹這種東西不但數量稀少，且價格高昂。

  能弄來三十多匹已經證明黃鋃的能力之強，不能要求更多。

  「謝大人明裁。」

  黃鋃點了點，旋即微微遲疑道：「不過那俸銀？」

  「要錢來了。」

  肖重心中暗道，不過他早有準備，從懷裡抽出一張銀票。

  「此票由陳縣丞印了公章，三百兩銀錢，一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