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兵分兩路
肖重眉峰深皺。
「城外流匪趁夜攻城，舵縣防線幾欲被攻破！岌岌可危！」
肖重聞言搖了搖頭：「必是佯攻。」
「眼下夜深，就算流匪攻占了舵縣城頭也守不住，一時半刻不會城破。」
「但本典史擔心並非外患，而是內憂。」
余如露出愕然：「大人指的是城中的官員大戶？」
肖重點了點頭：「我已查明過，這舵縣上下縣官的風評甚差，弄得是遍地生怨。」
「如今舵縣被圍城，他們必然不想死守舵縣，而是尋覓機會逃出生天。」
「甚至更壞的，便是要挾鄭巡按以作投名狀。」
余如雙眼猛地睜大：「他們敢有挾持監察御史的膽子？」
肖重冷冷一笑：「眼下舵縣被圍，里外書信盡斷，到時候做了什麼不還是他們說了算嗎？」
「當然，本典史也不過是推測，興許局勢沒那麼糟糕。」
余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面露難色道：「五十里路，起碼有一半是夜路。」
「若能一路暢行，趕到舵縣地界也應是明日午時了。」
肖重打馬在前，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前方道路，點頭道。
「既然如此，咋們便兵分兩路。」
「本典史親自帶輕騎率先奔赴舵縣，而你率餘部步卒，弓手緊隨其後。」
余如聞言，頓露急色：「肖大人此舉過於急切了。」
「咋們的輕騎不過四十餘人，貿然分兵前出太多，容易被截斷以至首尾難連，成為翁仲之鱉。」
肖重搖了搖頭：「事態緊急，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更何況四十騎，除非流匪分出五百人，否則截不住我們。」
說罷，肖重也顧不得一臉急色的余如，勒馬回韁，奔馳到陣中喝聲道：「輕騎備火把兩根，隨本典史前出舵縣！」
「是！」
輕騎陣營中響起大聲的回話，這些都是肖重從桂枝縣帶來的捕快。
而在最後面的那十餘名牡縣分配來的捕快則是面露憂色。
畢竟脫離大隊伍前出是有危險的。
他們只是捕快，並非軍營中的騎兵，馬上功夫非他們所長。
若是碰上流匪設伏亦或者大隊伍，則生死難料。
但眼下他們的指揮權已經被吳知縣交到了肖重的手上。
當即也只能硬著頭皮的隨著肖重策馬前出。
隨著一陣細律律的呼喝聲，以及隆隆作響的馬蹄聲，騎手由慢而快地加速。
很快就脫離了步卒的對付，舉著火把馳入夜霧之中，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而肖重則是舉著火把一馬當先，面色警惕無比。
眼下濂化府這種亂象，只要出了府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會有意想不到的危險，不能掉以輕心。
尤其是趕夜路，複雜的路況本就是最大的危險之一。
「老王，立即調出六騎組成斥候前出，為隊伍探明左右敵情。」
肖重朝著一旁的捕快說道，此人在桂枝縣衙捕快中地位僅次於黃鋃，乃是捕班頭役。
這次余如留在後面率領步卒，便由此人擔任肖重的傳令兵。
「是！」
老王點了點頭，立即在身後點了幾名熟悉的搭成兩人一組的斥候朝著三個方向前出。
而他自己也作為一組率先奔襲最前方。
有了斥候，隊伍就如同有了眼睛一般，前方的路況如何都時時有人來報，行進效率大有提升。
而在路途上，也是碰上了數波流匪，饑民。
在這種情形下，流匪與饑民這種身份的界別實則已模糊至極。
不過這些人的規模並不大，並不敢襲擾四十騎的隊伍。
與此同時，舵縣縣衙外的一處大院中。
大院內站著數十個身著黑衣，手持鋼刀的壯漢。
他們每個人都蒙著臉面，只留下一雙透著精光的雙眼在外。
而在他們前方則是站著四人，赫然是以杜知縣為首的舵縣縣官。
「大人，咋們這些親信加起來也不過近五十人，是不是少了些。」
「是不是要先再緩緩，等待更好的時機？」
主簿面色緊繃地問道，語氣中帶著惶惶之情。
雖然他已經坐上了這條賊船，但是一想到要綁了監察御史，他便覺得兩腿發顫。
平素里他再怎麼敢在縣城裡橫行霸道，威風八面，那也是面對無權無勢的百姓。
但這監察御史可是京中外放，代天子巡守的存在。
拿了他若是走漏風聲，株連九族都未必打得住啊！
「五十又如何？」
一旁的典史冷哼一聲：「五十就五十，五十人先下手為強，只要拿住了鄭巡按，想怎麼辦還不是任憑咋們擺布？」
「正是此理！」
杜知縣朝典史投來欣賞的目光，那典史頓露喜色。
而剛才面露懼色的主簿看到自己被典史下了面子，頓時有些沸然地拂袖一旁。
若是在平時，這典史見到他也是要恭敬行李的。
但眼下竟讓他得了杜知縣的歡心，把自己擠到了一旁，當真是豈有此理！
一旁的縣丞冷眼旁觀二人的明爭暗鬥，方才徐徐說道。
「眼下都什麼時候了，有什麼芥蒂都需放到一旁，攜手共謀大事。」
「此事若成了，我等非但可以保住身家性命，甚至還能討得府衙列為大人的歡心！」
聽聞縣丞的話語，其餘幾人皆是面露喜色。
「正是，這鄭巡按到咋們濂化府的日子不長，但卻得罪了不少人。」
「若能藉此為契機討好府衙，日後我等說不定能喜遷府衙啊！」
杜知縣恂恂善誘道，隨著他的話語的挑明，幾人眼中精光愈發明亮。
「若果真如此，此事大有可為啊！」
剛才還面露怯色的主簿也是變得躍躍欲試。
此時，門外閃入一人，匆匆來到幾人面前低聲道：「諸位大人，小的已經探明，鄭巡按已將親衛大半都譴去城頭協防。」
「可有探明他如今身畔還剩幾名親衛？」
縣丞低聲問道。
「這倒是不明。」
那探子語氣遲疑道。
「罷了，人多人少咋們也只能發難，遲則生變！」
杜知縣一錘定音。
頓時，院中那五十人頓時手持鋼刀地從院子兩側魚貫而出。
這個大院乃是杜知縣的私宅，距離縣衙的位置並不遠。
五十名黑衣人分為兩撥人馬從左右路徑朝著縣衙門口急急逼近，一路暢行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