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獻上絕戶計

  當一名朝廷四品大員身死的那一刻，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

  黃家主在濂化府再如何有勢力也不過是一方地頭蛇，而廖知府則是真正的朝廷命官，再怎麼說也是代表了朝廷在一方的掌控力。

  殺了廖知府，無異於是殺官造反，得罪了朝廷。

  但偏偏殺了朝廷命官的人卻同樣是朝廷的人，令人心生荒謬之感。

  而兩位主心骨的屍首橫梗在前，更是激起了那些府官和大戶心中的恐懼。

  其中又以那通判最先反應過來，面色當即變得猙獰無比。

  「諸位，此人當真要趕盡殺絕啊！」

  「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先下手為強，咋們這麼多人不怕拼死他一個！」

  「只要他死了，本官不信其餘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誅殺我等！」

  那些已經六神無主的府官和大戶聞言，頓時有人點頭附和。

  「正是此理，連鄭巡按都不敢動咱們，只要這姓肖的死了，咋們未必沒有活路！」

  「反正左右都是死，倒不如跟他拼了！」

  「你們說的倒是輕巧，他手上有道，咋們赤手空拳的怎麼和他拼？」

  那通判振臂一呼後，有人附和，自然也有人蹉跎不敢上前。

  然而通判是面露狠色，直接攥過站在他一旁如同小雞崽子一般瑟瑟發抖的知事，一把便將他推了出去。

  那知事是向來欺軟怕硬，眼下看到黃家主和廖知府都敗亡，早就嚇破了膽子，一動不敢動。

  卻沒想到遭了無妄之災，直接被通判給推向肖重，他當即面露驚色地急促道：「你這是作何！」

  「呵呵，龐知事，就當你是為諸位做點好事吧。」

  看著知事那驚慌失措的眼神，通判目光凶光道。

  在府官中，他與這知事交惡頗深，眼下是借刀殺人，有何不可。

  對於這些肖重自然是不在意的，困獸猶鬥爾。

  看到有人自動自覺的送到面前來，他也是默然不語的抽刀一砍。

  隨著噗咚的一身，那知事帶著滿腔的驚恐仆地而亡。

  然而前方那身強力壯的通判已經是帶著一大群歇斯底里的大戶朝著他衝來，一副以命搏命的模樣。

  這些大戶人數不少，足有十數個，若是尋常人一個不慎，恐怕真的會被奪刀反殺。

  然而肖重這些時日可是切切實實的從屍山血海里趟了出來，又豈會害怕這些養尊處優，手無縛雞之力的大戶們。

  「外強中乾爾，本典史的刀你們接不住。」

  肖重冷冷一笑，身形猛地朝前方躥出，一刀便劈翻了最前方的那通判。

  此人煽動眾人，最是可恨。

  而通判也沒想到肖重的第一個目標竟然是自己，飲恨當場。

  肖重也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在這群大戶之中如入無人之境，冷靜而有序地清理這些濂化府的吸血蟲。

  很快，濃郁的鮮血充斥了每一個士卒的鼻腔，讓他們在心生畏懼之時又隱約地帶著莫名的興奮和激動。

  這並非意味著他們嗜殺，而是他們看著這些常日裡欺男霸女，壓榨鄉里的老爺們如同殺雞宰羊一般的躺下。

  這種想都不敢想的場景令得他們有種莫名的衝動，恨不得衝進其中為肖重加一把勁。

  然而他們不敢，他們不是肖重。

  他們時代生活在這裡，時代都受這些大戶們的欺壓，任何敢反抗的人都死得很慘，這種血淋淋的教訓讓他們觀望不前。

  就連鄭巡按也是面色陰晴不定，目露凝色。

  他很清楚就這麼放任肖重屠戮了一府權貴的後果是什麼，他同樣是猶豫不決的，但肖重已經替他做出了決定。

  想到這裡，鄭巡按也是不由得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罷了，事已至此，只能置於死地而後生。」

  他知道肖重所說的皆是實話，濂化府儼然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若不清理掉這些蠹蟲，根本談不上怎樣去安定一府。

  畢竟對於這些大戶權貴而言，濂化府越亂對他們越有好處。

  可以趁機哄抬糧價，兼併田地，房契，形勢越亂他們便越可以賺的盆滿缽滿，吃得滿嘴流油。

  而與之相反的，整個濂化府的百姓只會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此非鄭巡按所想見到。

  如今濂化府的權貴與百姓幾近水火不容，鄭巡按知曉自己根本無力端平這碗水，只能站在其中一方。

  看著眼前猩紅的慘狀，鄭巡按仰天長嘆道：「若能為百姓做些事情，鄭某此身安危何足道哉？」

  左右之人聽聞，動容之餘對鄭巡按心生欽佩。

  當官到了他這種程度，更應愛惜羽毛，但鄭巡按為了濂化府的安危不惜以身入局，如此愛民如子，令人不得不欽佩。

  良久，場中的慘叫聲終於是停止，隨著最後一個死不瞑目的大戶帶著滿臉的驚恐之色栽倒在腳邊，肖重才面無表情地在手肘上擦拭刀刃的淋漓血跡。

  此刻以他為中心的地方橫七豎八地躺倒這些曾經動動手指就能左右濂化府百姓饑飽的權貴們。

  那腥紅濃稠的血水多得幾乎要蓋住了他的腳背，讓肖重走動起來都有種滑溜的粘滯感。

  無了，全都無了，這些主宰濂化府的權貴都在短短半柱香內為肖重屠戮乾淨。

  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驚恐，敬畏，甚至不敢直視肖重。

  他們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何肖重區區一個不入流的典史敢行如此悖逆之舉。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然而不管這些人的心底如何震驚，肖重面色依舊淡然，默默的邁步來到鄭巡按身前。

  隨著肖重的抵盡，他身上那股子濃郁到極點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令得鄭巡按的眼神都變得複雜。

  「大人，眼下當調集府城守備，以及衛所，封鎖消息。」

  「在那些大戶還沒收到風聲之前，遣人以濂化府衙的名義入宅召見族人，隨即以通匪的罪名，直接當場格殺！」

  「雖然這些大戶經營多年，根深蒂固，但他們不會想到官府會突然動手，必不會率先設防。」

  「擒賊先擒王，只要他們群龍無首，濂化府便生不起大亂！」

  聽聞肖重的話語，鄭巡按不由得動容：「此乃絕戶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