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討價還價

  被鄭巡按斥罵一聲，使者都是面露訕訕之色，自知理虧。

  「鄭大人稍安勿躁，咋們還可以商量嘛。」

  「是啊，咋們也沒說不辦，何必動氣呢？」

  兩名使者連忙站出來安撫道，看著盛怒的鄭巡按面露忌憚之色。

  畢竟鄭巡按提請他們過來，便是為了聯手剝了廖知府等府官的那一身官皮。

  然而他們卻因為忌憚扛責，遲遲不曾露面，以至於肖重不得不在城門外提刀殺得血流成河。

  直到廖知府等人被清理了後，他們才敢露臉，沒什麼底氣也是顯而易見的。

  鄭巡按看著他們服軟，面色緩和道：「幾位使者的疑慮本官倒也能理解，但此事需有一個交代！」

  「若非幾位遲遲不露面，那桂枝縣衙的肖典史又何至於此？」

  「這可是公然殺官，縱使殺的是蠹官，只要朝中有心人尚加粉飾，則可大可小，日後仕途舉步維艱，幾位可知曉？」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皆是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疑不定。

  在這院中的眾人都是老狐狸，自然知道鄭巡按這一番話不是表面問罪那麼簡單。

  當即，其中一個使者拱手朝向鄭巡按：「事已至此，我們幾位唯有將功補過，亡羊補牢。」

  「按鄭巡按所言，我等應如何處置方能令鄭巡按滿意？」

  此話一出，鄭巡按那緊繃的臉色也是緩和了幾分，露出了一抹笑意：「本官聽聞，未名府桂枝縣衙知縣一職始終空懸。」

  「須知一縣親民主官乃縣衙之要，豈可遲遲不推？如此一來豈不是有礙律政施行？」

  聽到這裡，幾名使者如何還不能明白鄭巡按的意思，幾人臉上都露出了為難之色。

  「鄭巡按，不是我等不願做這個順水人情，而是從典史一躍成為一縣主官，這自大夏開朝以來，尚且沒有先例啊！」

  「正是，更何況這肖典史沒有考取任何的功名，又無甚考績，就此提拔為一縣主官，恐怕會不服眾吧。」

  「如此一來，恐怕對那肖典史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幾人三言兩語的說道，臉上皆是為難之色。

  他們這些朝中當差多年的人，都是宦場的經年老手了，根本就不難從鄭巡按的話語中揣摩出他的意圖。

  那就是破例將肖重從桂枝縣衙典史題請為一縣知縣。

  這其中牽涉甚大，縱使他們也不敢應承，而是為難的推脫。

  鄭巡按聽聞，面色也是逐漸地冷沉了下來：「這肖典史在城門外提刀斬官，與幾位的不作為也脫不了干係啊。」

  「莫不成幾位方才說的亡羊補牢只是糊弄下本官嗎？」

  幾個使者聞言，皆是面露凜然，心虛不已，不太敢直視鄭巡按那炙熱的目光。

  其中一人捧著難看的笑容訕訕道：「此事確難應承，畢竟鄭巡按也知道，以我等的品秩，哪能左右吏部題請誰，最多只是推舉罷了。」

  「更何況這一縣知縣也非我等可以推定的，倒不如這樣，主簿如何？」

  「幾位也未免太沒有誠意了吧！」

  鄭巡按聞言頓時呵呵冷笑一聲：「斬官是何等大責，若是傾覆下來，莫說一個知縣，縱使一府主官都擔待不住。」

  「而今不過是求一個知縣幾位也這般推脫，莫不成真要本官上書討吏部要個說法不成！」

  聽得鄭巡按這一聲冷喝，這幾人頓時噤若寒蟬。

  倒不是說他們畏懼鄭巡按，而是此事他們理虧，若是真的搬到檯面上讓吏部難做，他們也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當即，他們皆是咬牙思慮，旋即又湊在一塊低聲討論了一番後，方才派出一人徐徐來到鄭巡按的面前咬牙道。

  「縣丞！」

  「只要鄭巡按點頭，我等回去後必會上書主官，將這肖典史題請為桂枝縣衙縣丞！」

  「而知縣則推舉原縣丞擔任，此乃我等能力所及之最大了，若是鄭巡按還不滿意，那我等也只有束手無策了。」

  說完，幾人便有些面色不自然的杵在原地，臉上帶有些許不忿。

  他們本來以為讓鄭巡按出去當擋箭牌，起碼不會得罪朝中勢力。

  卻沒想到鄭巡按也不是好惹的，竟然打蛇上棍，以此為條件逼迫他們就範。

  這樣一來，他們是左右兩邊皆不討好，折了夫人又陪了兵。

  鄭巡按聽完他們給出的條件，撫著短須稍稍沉吟後，方才露出一抹笑意道：「既然如此，幾位使者可莫要令本官失望才是。」

  「至少也要是縣丞！」

  聽了鄭巡按的話語，幾個使者方才露出幾分揶揄之色，意興闌珊的拱了拱手：「鄭巡按放心，知縣我們或許做不了主。」

  「但區區一個八品縣丞還是不難的，若非這肖典史沒有功名在身，又在職短淺，知縣也不是不能。」

  聽聞他們的馬後炮之言，鄭巡按只是不在意的罷了罷手：「本官在這裡還有另一要事。」

  幾人聞言，面色又難看了幾分。

  眼下鄭巡按在他們的眼中無異於打蛇上棍，甩都甩不掉。

  「濂化府的府官皆被斬於門外，眼下濂化府亂象漸深，一日不可無一府主官。」

  「故而本官欲與幾分聯袂上奏，保舉濂化府附郭縣的吳知縣暫署知府，以方便署理府事，穩住亂象。」

  鄭巡按邊說著，目光在這幾人的臉上掃視一圈後問道：「幾位以為如何？」

  這幾名使者互視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同意。

  當即，為首的一人走了出來拱手笑道：「我等以為並無不妥。」

  「吳知縣上任三年以來勤勉為民，考績皆善，而牡縣更是此番濂化府諸縣中唯一不生亂事的，足見吳知縣治理有方。」

  「有如此能官暫署府事想必也是眾望所歸啊。」

  「即是如此，那本官這便修書一封，托幾位帶請吏部了。」

  鄭巡按聞言並不意外，邁步朝著一旁的書房走去。

  不多時，這幾位吏部使者留下了通傳的文書在濂化府衙上下流傳開來。

  大致的內容則是要剝了原府衙上至知府下至通判的官身問責。

  此書瞬間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般地在整個府衙上下掀起了驚濤駭浪，瞬間便人心惶惶，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