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黃雀在後
沈天雷趴在我手邊，喘得比我還厲害，臉色泛白，渾身時不時抽搐。
「兄弟，只有你們上來了？」
許二陰測測蹲了下來，懷疑打量我們。
我快速和沈天雷對視一眼，剛才為了上船說得模糊。
如今他追究，我總不好說他兩個兄弟全死在水下了吧。
許家三兄弟不是好人，跟他說話還是小心點。
我眨眨眼，斟酌如何開口，翻身坐起面對他。
「下了水後，我們就分開……」
許二目光沉沉，瞥向我手側翻開的口袋。
裡面裝著沈天雷交給我的部分金磚，袋口敞開，露出一片金燦燦。
我猛地蹙眉，想趁著他還沒發現，偷偷繫緊口袋。
我鎮定想要繼續解釋，就聽沈天雷突然爆喝一聲。
「小心！」
我驚慌抬頭，眼前一片白光閃過，直直刺向眼珠子。
許二面目猙獰，右手執刀，左手伸來搶我腰間袋子。
我瞪大眼睛，軀幹僵硬瞬間後，立刻反應後雙手撐地，重心下移，脖子向後退。
全憑本能反應，等我意識到這個姿勢把脆弱的心口暴露出來時已經晚了。
尖銳的刀尖劃破衣服，插入胸口，許二還覺得不夠，用力在肉里旋轉。
他惡毒笑出聲，拽過袋子，一把推向我，巨力把我衝下船，跌落冰涼的江水裡。
許二故意退遠陰毒凝視沈天雷，揚起手上的袋子。
沈天雷要搶金磚，那滾滾江水立刻把我吞沒，不知被衝到哪裡。
但他要是跳水救人，許二可就開船帶金磚跑了。
沈天雷毫不猶豫，連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轉身跳進水裡。
頭頂傳來馬達的轟鳴聲，許二直接開船跑路。
沈天雷在水上和水下起起伏伏，尋找我的身影。
我被衝到距離他十米的位置，費力游過去，繞到他身後，鑽出水拍向他肩膀。
沈天雷嚇得一激靈，差點給我一巴掌，看清是我，驚魂未定划水質問我：「你沒死？」
還有力氣游泳，甚至臉色比他都好看些。
我伸手從領口伸進去摸了摸，拽出一條懷表給他看。
鐵質的表面被刺爛一道口子，裡面的零件被搗碎，只剩一堆破銅爛鐵。
「許二正好扎進這裡，沒傷到我，他當時只顧著搶金磚，根本沒發現。」
我解釋，小心把懷表放進口袋。
無意中從破船裡帶出來的，沒想到還救了我一命。
「算你們有緣，可能是冥冥註定吧，上岸後找個好地方把懷表埋了，說不定還能讓懷表的主人轉世投胎。」
沈天雷放下心，死物往往會承載死者生前最大的寄託，也許他只想讓他們帶出破船，不讓被永遠囚禁在那裡。
沒想到會救了一命，我們幫他轉世投胎，也算相互報恩了。
我嗯了聲，然後發現個棘手的問題，我咳嗽聲，問他：「雷哥，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該怎麼上岸啊。」
沈天雷被問的表情僵硬，大腦一片空白。
我們周圍除了水只剩水，連個落腳點都沒有，許二又把船開走了。
不等路過的船過來，我們就先體力不支先沒了。
且不說，這裡地方偏僻，很少有船來。
沈天雷惆悵跟我說：「不管了，先游吧。」
「硬游啊，真不會死嗎？」我根本不信，淹死葬身魚腹似乎死得也不體面。
「那你給我找船來。」沈天雷朝我翻個白眼。
我沒說話，話糙理不糙，好像只能這樣。
我悶頭往前游，儘量保存體力，沈天雷隨時觀察周圍狀況，直到五分鐘後，他突然大叫。
「好像有船來了，不對，我他媽的怎麼看到小如了？」
我閉著眼睛，頭頂太陽刺眼，一天沒吃了，餓得頭暈眼花。
「雷哥，別說胡話了，你累出幻覺了。」我涼涼提醒他，「不然我到後面推著你游？」
「滾蛋！那就是小如，你睜眼看看。」
我敷衍嗯嗯兩聲，撩起眼皮，下一刻瞬間瞪大雙眼，不信邪停下來揉揉眼，帶上的水珠模糊了視線，但沈如一的身影越發清晰了。
「一凡！哥！你們等我。」沈如一大喊讓我們堅持下，快速劃著名竹筏過來。
好在這片水域流速緩慢，她乘坐的竹筏足夠大，沒一會兒就到了眼前，我和沈天雷順利爬上竹筏。
一陣香味鑽進鼻尖，我和沈天雷同時肚子打鳴。
竹筏上香甜糕點，各種油炸果子，甚至竹筏最前方還擺著鹵過的豬頭！
「這些都能吃，放心吧。」沈如一笑著說。
話音剛落，我和沈天雷迅速動手，我慢了一半，豬頭被沈天雷捧在懷裡狠狠咬掉半塊豬耳朵。
我趕緊沖向另外半張豬臉，啃了滿嘴肉，油和滷肉的香氣完美結合，絲毫不膩，恰到好處的瘦肉和肥肉中和。
我們三分鐘解決整個豬頭，還只吃了個半飽，好歹沒那麼餓了。
剩下的食物挑挑揀揀，我吃完，剩下的全交給沈天雷。
等吃飽喝足，躺在竹筏上，迎來難得的輕鬆。
腦袋清醒點，我才發現沈如一的打扮有點不對，精緻漂亮的小臉是素顏，但一身的白衣十分突兀，我記得，她的衣櫃裡根本沒這種衣服。
等看清款式後，我臉色一黑，沉聲道：「小默，把衣服脫了！誰給你穿的？」
我語氣嚴厲，沈天雷都嚇了一跳，我來不及解釋，直接上手解開她領口的扣子。
她腰間在上中下分別縫製三段式，而從領口到最後的扣子，一共有五個，白色雖然不顯眼，但細看之下，也能看出上面繡著回字紋。
她這一身衣服就像是披麻戴孝，而這種衣服被稱之為三腰五別，分明就是壽衣的制式！
給活人穿壽衣，誰想出來的惡毒法子。
我怒火中燒，下意識用力，沈如一緊緊抓住我的手腕，臉色通紅，小聲說：「我知道，但，但我裡面沒穿衣服。」
最後一句說得幾乎聽不見，但我耳力十分好，聽得一清二楚。
轉而想到我們現在的姿勢有點……我尷尬地趕緊鬆開手。
沈如一盤腿坐下，安慰我：「我穿了這麼久也沒事，你們不要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