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醜話說在前頭

2024-09-14 00:08:32 作者: 春枝俏
  魏錚才勸哄好了寧蘭,囑咐著朱嬤嬤等人好好照顧她,這便趕去了清月閣。

  這些時日,魏錚一直怒氣難消。

  他氣嚴如月的心狠手辣,氣她不把寧蘭的命當一回事,更氣她與從前端莊賢惠的模樣越來越不同。

  他自問已盡到了一個丈夫的義務,關心愛護著嚴如月,哪怕旁人議論紛紛,也不曾起過要納妾、收用通房丫鬟的心思。

  買寧蘭為外室是他萬般無奈之下做出的決定。

  他也答應過嚴如月,不會在寧蘭身上付出真感情。

  等她為自己生下個子嗣後,這筆買賣就會錢貨兩訖。

  他已將話說的如此明白,嚴如月卻還要對寧蘭步步緊逼。

  那不過是個剛剛及笄的小女孩,涉世未深,什麼都不懂。

  他不想讓無辜的寧蘭白白丟了性命。

  魏錚懷著這等心思走上了抄手遊廊,他步伐匆匆,面色卻沉鬱得厲害。

  彼時,唐嬤嬤正在清月閣里教養小丫鬟,抬頭一瞧長身玉立的魏錚正立在院門旁,立時堆著笑道:「世子爺來了。」

  魏錚木然著那張俊朗的面容,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唐嬤嬤後,問:「夫人在何處?」

  唐嬤嬤立時便要領著他去正屋。

  走到通往正屋的廊道後,唐嬤嬤便頓住了步子。

  俗話說得好,小別勝新婚。

  夫人和世子爺鬧了這麼幾日的彆扭,如今自然有許多體己話要說,她實在不便打擾。

  魏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也不曾留意唐嬤嬤的動作。

  他心裡十分煩悶,憶起昨日鎮國公嚴松與他談話的模樣,便自內而外生出幾分嫌惡來。

  嚴松十分溺愛自己的一雙兒女,尤其是嚴如月。

  回回魏錚與嚴如月起了爭執後,他總要藉故來敲打自己一番。

  夫妻兩人之間的私密之事,何必牽扯到岳父岳母。

  他一邊想著該如何打發了岳父嚴松,一邊邁步走入了正屋。

  嚴如月本坐在軟榻上看詩詞,因與魏錚鬧了不愉快的緣故,她神色懨懨得總有些提不起勁來,這詩詞也只是略瞥上幾眼。

  她側身凝望著支摘窗外的庭院一隅,耳畔聽得些零碎的腳步聲,以為是唐嬤嬤進屋來瞧她了。

  她連轉頭瞧一眼的心思都沒有,只冷聲道:「出去。」

  魏錚頓在原地,立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今日他來清月閣,起的不是想和嚴如月重歸於好的心思。

  而是想問一問她,究竟為何要與岳父提起這些事。

  他懷揣著要來興師問罪的念頭走到了嚴如月的身前,不想她只是冷冷淡淡地對自己說了一句「出去」。

  魏錚臉色愈發難堪了些,僵在原地不知該作何行動。


  軟榻上的嚴如月見「唐嬤嬤」不知好歹地不肯離去,便立時將語氣放沉了幾分:「嬤嬤莫非是耳聾了不成?」

  她滿臉不耐地偏過了頭,卻迎上了魏錚冷漠又無波無瀾的眸光。

  嚴如月僵在了原地,立時從軟榻里起了身,倉皇無措道:「夫君……」

  她立時擺出了一副盈盈怯怯的柔弱模樣,美眸里蓄滿了淚珠,一副要落不落的可憐神態。

  魏錚卻冷笑了一聲說:「原來你對待自己的奶嬤嬤也是這般刁蠻任性。」

  他絲毫不掩飾話語裡的譏諷,嚴如月聽了這話,心裡已被緩緩襲來的酸澀所填滿。

  眼前的俊秀男子是她的夫君,兩人對視而立,本該親密無間的夫妻間卻只剩下了冷漠與譏諷。

  嚴如月傷心難忍,越是悵然難堪,就越是要裝出一副倔強孤傲的模樣來。

  她冷笑著瞥了一眼魏錚,省去了爭吵的力氣,只道:「反正在夫君心裡妾身就是這麼一個下作的人,說多無益,夫君不妨去尋那乖巧柔靜的外室,何苦來妾身這裡找不痛快?」

  廊道上的唐嬤嬤隱隱約約聽見了嚴如月這一番話里,臉色倏地一白,心裡著急不已。

  夫妻兩人共度一生,爭吵幾句實屬常事,可卻不能說這麼難聽的話語。

  說多了這些口是心非的話語,只會把對方越推越遠。

  裡屋內的嚴如月卻是越說越起勁,明明那一頭的魏錚已鐵青著一張臉,不再言語。

  她卻要一句一句地質問著他:「夫君說對那外室沒有半點男女之情,可為何您要因為那麼一個卑賤的人,懷疑欺負您明媒正娶進門的正妻?」

  說來說去,又把話繞到了寧蘭之上。

  魏錚已不知向嚴如月解釋了多少回,他大約也是明白了多說無益這個道理,便只是漠然地開口:「我今日來找你,是為了問一問你,你與岳父說了什麼?」

  他冷不丁提起了鎮國公,把嚴如月都問得一愣。

  她這般愛面子的人,哪怕與魏錚因為寧蘭而鬧得極不愉快,也絕不會將這些事說給娘家的人聽。

  所以嚴如月根本聽不明白魏錚的話語,只疑惑不解地望向他,道:「爺在說什麼?」

  「你不必騙我,你爹爹來刑部堵了我好幾日,不過就是打著要興師問罪的態勢,逼著我認錯而已。」

  魏錚仿佛是看透了其中的關竅,因憶起了嚴松那頤指氣使的模樣,心裡愈發氣憤。

  旁人家的泰山至多是提點幾句自家女婿而已,偏偏嚴松要高傲地臨駕於魏錚之上。

  魏錚如今在刑部也算得上是一呼百應,大小也是個刑部侍郎,在嚴松跟前卻沒有任何尊嚴可言。

  他承認他心愛著嚴如月,即便如今深切地體悟到了她嬌蠻任性的性格帶來的負面影響,他還是心悅她。

  可這點心悅與男兒尊嚴相比,又顯得不值一提。

  在愛別人之前,魏錚更想好好愛自己。

  所以,他只是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嚴如月,道:「我們兩人之間的事,實在不必說給你父親聽。明日你父親說要來魏國公府尋我,我也實在沒有什麼話好與他說,招待不周,事先與你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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