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冰霜之死

2024-09-14 00:09:44 作者: 春枝俏
  兩人進屋之後,寧蘭親自給魏錚斟了一杯花果茶。

  待他飲下茶水,消退了這一整日的疲乏之後,她方才笑道:「是個會讓爺十分開心的好消息。」

  這時,魏錚心裡也有了幾分好奇心,他瞥了兩眼身前容色沉靜的寧蘭,問她:「是瞧見什麼好玩的話本子了嗎?」

  提到「話本子」,寧蘭臉頰處便染出些赧然來。

  她雖不識得幾個大字,可在西霞閣四下無事的時候,時常會讓芳箬將話本子說給她聽。

  有一回被魏錚聽見了幾句,他暗暗將此事放在心上,讓無名去書塾里採買了好些時興的話本子來。

  魏錚不知曉其中的內情,只以為寧蘭存了幾分要精進自己學識的心思。

  他不知曉的是,南煙在沒有入英平王府之前最喜歡看話本子。

  斯人已逝,寧蘭只是繼承了她的遺志,以此來告慰她的亡靈而已。

  她看得話本子越多,便愈發思念著南煙,對嚴如月的恨意就愈發洶湧。

  「爺,妾身要與您說的事,和話本子無關。」

  話音甫落,魏錚也擱下了手裡的茶盞,只問寧蘭:「究竟是什麼事?」

  朱嬤嬤極懂眼色,以把芳箬、沁兒和雪兒等丫鬟帶出了正屋。

  內寢里只剩下魏錚與寧蘭兩人。

  寧蘭調整了一番自己的心緒,便與魏錚道:「今日府醫來給妾身診脈的時候,說妾身的脈象很是奇怪。」

  關乎寧蘭的身子,魏錚便拿出了些真摯的態度,凝視著眼前的寧蘭道:「怎麼了?」

  寧蘭便將府醫的診脈之語原原本本地說給了魏錚聽。

  魏錚聽後頓時喜意大起,立時不由分說地讓無名去宮裡請了太醫來為寧蘭診治。

  章太醫匆匆而來,才進內寢,魏錚便領著她走到了寧蘭的床榻前。

  章太醫為寧蘭把了脈,沉吟半晌後只道:「這脈象的確是有幾分怪異,敢問姨娘從前可是極為體寒的體質?」

  魏錚在旁目光灼灼地注視著章太醫給寧蘭把脈。

  「是。」寧蘭無比真摯地回了話。

  章太醫捋了捋自己發白的鬍鬚,思忖半晌後只道:「老朽應是能斷定姨娘的脈象是喜脈。」

  話音甫落,魏錚先滿眼驚訝地愣在了原地,而後才問章太醫:「此話怎講?」

  章太醫到底是醫術精湛的婦科聖手,這一發話,便徹底掃除了寧蘭心中的疑慮。

  最近她春風滿面、喜從心來,不僅成為了魏錚的貴妾,竟還診出了有孕。

  章太醫也知曉魏錚抬了個貴妾一說,心裡雖有些驚訝,卻是絲毫不顯。

  等他為寧蘭開了安胎藥之後,章太醫便趕回了太醫院。

  魏錚攥著寧蘭的柔荑,含笑著問:「這孩子來的可真是時候。」

  這些時日,魏錚因為嚴如月有孕一事很是心煩意亂。

  從前他與嚴如月有情時,滿心滿眼地期盼著能早日有個擁有自己的孩子。


  如今他算是看穿了嚴如月的惡毒本性,那點情愛已然被消失殆盡了。

  說句難聽些的話語,嚴如月肚子裡的孩子來得很不是時候。

  魏錚掙扎過也無奈過,最後還是肩負起了做父親的責任。

  而寧蘭被診出有孕之後,魏錚卻是情真意切地歡喜了一場。

  不知不覺間,寧蘭已然占據他的心門。

  只是魏錚的反應映在寧蘭的眼裡,卻是歡喜中露出了幾分淡然的模樣。

  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抬著眸瞧了好幾眼魏錚,便道:「爺,您高興嗎?」

  魏錚本是陷在無邊的沉思之中,不曾想寧蘭會問出這麼一句話。

  震爍過後,他便上前將寧蘭攬進了自己懷裡,道:「自然是高興的。」

  這一日過後,西霞閣的小廚房裡又添了兩個廚娘。

  朱嬤嬤日日敦促著寧蘭喝安胎藥,因怕寧蘭在閨閣里發悶無聊,便攛掇著她去養花。

  養花一事極能陶冶情操,寧蘭一面為肚子裡的新生命而高興,一面又忍不住懷念起了南煙。

  南煙五七一過,寧蘭卻越來越思念著她,甚至時常覺得她的音容笑貌迴蕩在眼前。

  思念入骨,釀成洶湧成災的恨意。

  一日午後,寧蘭才午睡醒來,忽而見朱嬤嬤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她甚少有這般失態的時候,驚惶不已的步伐里露出幾分懼意來。

  寧蘭連忙讓人替她斟一杯茶水來,又問:「外面出了什麼事?」

  朱嬤嬤這才道:「姨娘,冰霜死了。」

  冰霜是嚴如月身邊的大丫鬟,被她許配給府里的管事後便不大在魏國公府里露面。

  許配歸許配,可她到底還只是個青蔥年歲的女孩,怎麼會突然暴斃而亡?

  寧蘭也十分訝異,連忙詢問朱嬤嬤關於這事的來龍去脈。

  朱嬤嬤答話道:「冰霜姑娘是被那位管事活生生打死的,聽與她相熟的丫鬟們說,她死的時候鼻青臉腫、面目全非,下半身還留了不少的血。」

  既如此,倒也坐實了冰霜懷著身孕一事。

  朱嬤嬤仿佛是被這事嚇懵了,神色惶惶不安,一點都不像是個處事不驚的老嬤嬤。

  寧蘭曾聽芳箬提起過朱嬤嬤從前之事,約莫是說她曾有過一個親生女兒。

  只是女兒夭折之後,她便成了孤身一人,再沒有往日裡的活潑與開朗。

  寧蘭想,約莫是當初朱嬤嬤女兒去世時也流了這麼多的血。

  寧蘭便柔聲安慰了朱嬤嬤一番,等到晚膳前後,魏錚趕來西霞閣陪寧蘭用膳。

  朱嬤嬤在耳房裡歇息,芳箬在一旁伺候著主子們用膳。

  晚膳過後,寧蘭走到了魏錚身後,替他揉了揉肩膀。

  魏錚拍了拍她的柔荑,只說:「既是有了身孕,就不要這般辛苦了。」

  話音甫落,寧蘭卻只是盈盈淺淺地一笑,嗓音如鶯似啼。

  「爺,朱嬤嬤今日被嚇慘了,連晚膳都顧不上吃,實在可憐。」

  朱嬤嬤從前也奶過幾日魏錚,魏錚便問:「嬤嬤怎麼了?」

  寧蘭蹙起了柳眉,娉娉婷婷地往團凳上一坐,便與魏錚說:「爺,您可記得冰霜?」

  魏錚自然認得冰霜,冰霜是嚴如月身邊的丫鬟,前段時日嫁給了府里的管事。

  「她怎麼了?」

  寧蘭有條不紊地說道:「她死了,死得極為慘烈,朱嬤嬤就是瞧見了她的死狀才會嚇成了這般模樣。」

  魏錚蹙起劍眉,立時問:「好端端的,怎麼死了?」

  寧蘭心裡存了要告嚴如月黑狀的心思,便不動聲色地說:「妾身也不知曉,只是朱嬤嬤與她有幾分交情,說這丫鬟是個老實可靠的人,怎麼死得這般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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