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的主子只有我

  「管家之言，讓婕憐倍感慰藉，我一介弱質女流，又是賤籍，能得到侍奉老爺的機會，已是三生有幸，怎敢奢望太多。

  只願老爺能康健壽安，婕憐余願足矣，管家大人，那我就先進去了。」

  楚婕憐沒再多言，隨後俯了俯身，行完禮後，便走進了老公爺的屋子。

  管家望著她離開，眼軲轆子轉動了幾下，隨後離開了苑子。

  屋內，老公爺仍然躺在床上，楚婕憐進去的時候，正欲跪下，卻聽到床榻上傳來聲音。

  「昨晚跪了一個時辰？」

  楚婕憐手指一緊，抬眸望去，老公爺躺在陰暗的簾幔之後，看不清楚表情。

  「回老爺，婕憐愚笨，二夫人是在教妾身規矩，妾身感激在心。」

  「呵，好一個感激在心啊，你倒是秉性純良，竟是一句怨言沒有。」

  老公爺話落，楚婕憐柔柔地開口，「多謝老爺誇獎。」

  「誇獎？呵呵。」

  老公爺再次呵笑而出，從簾幔後伸出手指動了動。

  「你過來。」

  楚婕憐見狀跪下，朝著床榻慢慢挪去，直到來到老公爺的面前。

  「老爺喚妾身有何吩咐。」

  隨著她話音落下，只見簾幔被慢慢掀開，老公爺那張瀕臨垂死的樣子，再一次顯露出來。

  他眼神空洞的望著她，伸出手，在她白皙的臉上撫了撫。

  「蠢不可及！原本以為你是個有伶俐勁兒的，不曾想，也是個蠢東西。」

  老公爺的話，讓楚婕憐心中微微收緊，雖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但表面仍然裝作不覺。

  「妾身愚笨，不知老爺所言是何意，確實蠢不可及，還望老爺勿怪。」

  她說完，連忙低下頭，將自己的臉從老公爺那臭不可聞的手上挪開。

  看著她俯首求饒的樣子，老公爺眼睛閃爍了下，「罷了，你抬起頭，將昨夜之事一五一十告知於我，不准隱瞞。」

  楚婕憐眉頭蹙了蹙，雖不知老公爺此時這是何意，但知道昨晚之事，定是有人事無巨細向他匯報了。

  此時，若她隱瞞，必定會讓老公爺認為她是想要投誠二夫人。

  但若是她說了，那事後，二夫人算起帳來，定會發難於她。

  目前小公爺態度不明，老公爺與二夫人之間，孰重孰輕，楚婕憐在心裡頃刻間有了盤算。

  只見她慢慢抬起頭，眼眶突然一紅，「老爺，您既是這樣問我，必定是早就知道了，又何苦再為難妾身呢？」

  她說著話，那眼眶便像是欲湧出眶外，看上去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但卻在這時，她輕輕捻起衣袖揩了揩，努力彎起唇角。

  「時辰不早了，還是讓妾身侍奉老爺淨身吧。」

  見她這副樣子，只見老公爺那雙泛著空洞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你是老夫的人，受了委屈，就是打了老夫的臉，她薛氏真以為老夫快死了？」

  老公爺一番話，讓楚婕憐故意睜大眼睛，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老爺，是妾身愚笨，規矩沒有學好。」

  「你是笨，但那薛氏，知道你現在身上背負老夫的救命藥，還這般折辱你，就是不把老夫放在眼裡了啊。」

  「妾身身為賤籍，不懂府里規矩，二夫人是為了妾身好，才會親自教授，也好日後盡心服侍老爺。」

  「親自教授，她能有這樣的好心？你啊，蠢笨，當真是蠢笨！」

  老公爺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了指她，「來，你過來。」

  楚婕憐見狀，故意裝出有些畏畏縮縮的樣子往前又挪動了些。

  突然間，只見那老公爺猛地伸出攬過她的後腦，往面前一帶。

  噴薄著的臭氣，幾乎差點將楚婕憐給熏吐，她生生忍住後，望向那雙泛著死氣的眼睛。

  「你聽好了，在這個府里，你只有一個主子，那就是我，聽明白了嗎？」

  老公爺死死盯著楚婕憐，她望著這雙眼睛，身體不由自主顫起來。

  心裡明白，老公爺這是在提醒她，若想在這個府里活下去，就得仰仗他。

  哪怕她委曲求全，在二夫人面前裝慫，在老公爺面前想左右圓滑，那也不行。

  「是，妾身明白，妾身知錯了，昨晚二夫人差丫鬟過來傳話……。」

  忍受著老公爺身上傳來的腐臭氣味，楚婕憐一五一十將昨晚所有的經過悉數說了出來。

  果然，隨著她一點點說出來，老公爺原本緊緊扣著她後腦的手慢慢鬆開，眼神也越來越陰沉。

  終於，當她將事發經過全都說完，便俯下頭，聲音透著淒切。

  「老爺，妾身是怨，怨自己身為賤籍，什麼規矩都不懂，才會害老爺面上無光。

  但出身不是妾身能選擇的，如今妾身只想以這卑賤之軀，盡所能，為老爺做些事情，也算不枉費妾身這具賤軀了。」

  她說完，過了很久，也不見老公爺吭聲，於是慢慢抬起頭，眼眶泛著紅。

  「老爺，妾身替您打水淨身吧。」

  她邊說邊站起身，將水打來，替他擦拭的時候，突然聽到老公爺的聲音傳來。

  「今日我會吩咐管家，去官府將你的名牒入上，以後脫離賤籍，入府為奴籍。」

  隨著老公爺話音落下，楚婕憐心跳瞬間加快了許多，但她沒有表現的太過明顯，而是放下巾帕，連忙屈跪而下。

  「老爺如此厚待，妾身感激不盡，以後自當為老爺盡心盡力，絕無二心。」

  「好一句絕無二心。」

  楚婕憐感覺到老公爺將手放在了她的頭頂上方，「記住今日我所說的，只要你盡心為我辦事，在這府里，沒人能為難於你。

  你若做的好，以後榮華富貴，甚至是你那個弟弟的前程，我都可以給你。

  但若你有異心，你的下場會比死更難過，聽懂了嗎？」

  「懂了，妾身一定謹記老爺的話，絕不會有異心，還請老爺明鑑。」

  她心臟此時跳動的厲害，雖然沒想到老公爺會因二夫人責難於她，而廢了自己的賤籍，但如今奴籍總算比荒民在府里的處境要好一些了。

  「起來吧。」

  老公爺的聲音再次從頭頂上傳來，楚婕憐連忙起身，重新換了帕子，替他擦拭起來。

  當她像往常一樣，將他服侍妥當後，老公爺擺了擺手。

  「你去將管家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