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你不要不識好歹

  蘇兒的提醒，讓老公爺眼神比剛才更加陰沉起來，片刻，他看向對方。

  「你先出去，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他說完，蘇兒頜首，離開了老公爺的內寢，當她離開之後，慕老公爺慢慢站起身，手摸索向床上雕花的某一處，聽到機關傳來咔的一聲，只見床緩緩挪開來，露出一個暗室的入口。

  他走進密室，裡面常年點燃著蛟油燭，當他來到密室里，看見關著的牢門。

  裡面坐著的女子，聽到聲音，抬起眼帘望向他的剎那，卻像是看見一個陌生人一般。

  「鳶兒。」

  他開口，聲音里透著一絲連自己都不曾覺察的緊張，而對方聽到他的聲音，慢慢將手裡的筆放下，姿容秀麗的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看你的樣子，是活不了多久了，怎麼？想要在臨死前見見我這位故人嗎？」

  女人的話，讓慕老公爺神情露出黯然，隨後搖了搖頭。

  「你還是和過去一樣，對我說話毫不留任何情面，夫妻一場，你就這麼希望看我死嗎？」

  「夫妻？呵呵。」

  林鳶兒揚起頭，笑聲迴蕩在整個密室之中，「我這一生，最大的錯，就是嫁給你，如果不是為了訣兒，你以為我願意被你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里，一待就是十年嗎？」

  她的聲音突然變的充滿恨意，一下子站起身，撲到牢房的柵欄上。

  雖然常年被這樣關著不見天日，可是她的模樣卻是依然溫婉秀麗，眉眼間，與慕承訣有著幾分相似。

  此時她死死看著慕老公爺，指甲幾乎摳進了柵欄之中，見到她這樣，慕老公爺眼神閃爍了下，隨後重重的嘆了口氣。

  「當年我是不得已的，若不是如此，慕家哪裡會有今日的榮耀，我答應過你，會讓訣兒承襲爵位。

  而且這些年，我沒有虧待過他，他是我的兒子，我做了這麼多，以後都會交給他，你又可苦要執迷不悟呢？」

  「夠了，你這個亂臣賊子，和崔遠山狼狽為奸，害我兄長，詆我父親，踩著我鎮遠侯府的血淚，一個坐上了相位，一個封了侯位。

  慕霽，你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當初我真該聽父親兄長的話，是我瞎了眼，嫁給了你這樣一個狼子野心的畜生！」

  大概是太久沒有聽到人叫他的名字了，慕老公爺看著林鳶兒，眼中思緒萬千。

  眼前的女子，曾是那麼柔情似水，他也打心底里疼惜過她，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是造化弄人，若她不是那麼聰慧，若她能明白他的苦衷與鴻鵠之志，如今她仍然會是這侯府最尊貴的女人。

  可即使她恨極了他，要親手殺了他，他也沒有忍下心，違背崔遠山的命令，只是讓她假死，留下一條命關在這密室之中。

  「鳶兒，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們都已經老了，難道還要這樣繼續折磨下去嗎？」

  慕霽望著她，枯槁的臉上浮上灰暗，一雙眼睛也浮上了暗沉。

  「我們有那樣一個優秀的兒子，以後他是會成為天子重臣的，我們慕家，會世代永享榮華權勢，你為何就是看不透呢？」

  「我呸！慕霽，你到現在還在痴心妄想，做這等黃粱美夢，就憑你和崔遠山所做的事情，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我爹爹和兄長，一心保家衛國，卻被你和崔遠山誣構陷害，我林家滿門忠烈，卻被你們害的聲明盡毀，客死異鄉。

  為了你所謂的榮華富貴，你害的我就算死，也無臉見九泉之下的家人，慕霽啊，老天爺怎麼還不開眼，一道雷把你給劈死啊！」

  林鳶兒悲從心中來，淚流滿面，慕霽見她這般咒罵自己，一時間也失去了繼續攀談的耐心。

  「夠了，林鳶，我今日前來，不是聽你罵我的，你想想看，若不是你林家功高震主，你以為憑我和崔遠山設的那些伎倆，能扳倒你們家嗎？

  那都是聖上的意思，當初你林家手握幾十萬兵權，聖上忌憚啊，我和崔遠山不過是聖上的一把刀而已，就算沒有我們，還會有別人。

  既是如此，為什麼你不能體恤我是你的相公，將這份建功立業，為聖上分憂的機會給我呢？

  你已經是慕家婦了，就該以慕家的利益為重，要不是我，你們林家獲罪流放，你早就也跟著死在了那苦寒之地了，你不要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