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看姐姐

  男孩並不明白這些穿著華貴，長得好看的人是來幹什麼的。

  他目光中透著疑惑的看著陳惠，像是在詢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陳惠關愛且和藹地向他走來，「阿狗別怕，她們都是好人，不會傷害你的。」

  阿狗對這個才認識幾天的姐姐深信不疑，他點點頭，「陳姐姐我該回去了，不然管事會生氣的。」

  管事一生氣他就會挨打，就算不是他惹管事生氣的。

  只要管事有一點不心順，倒霉的都會是他。

  江微一把拉過他，把他抱在懷裡，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劃落在蕭湛的大氅上。

  阿狗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的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有些貪戀這種溫暖，這些年除了小三叔就是陳姐姐對他最好。

  給他吃飽飯，給他上藥，夜晚會偷偷把他帶出來，讓他睡在暖暖的床上。

  現在這個姐姐為什麼會抱著他哭，她好奇怪。

  是心疼他嗎？

  江微哭了好一會兒，蕭湛從來沒有聽說過江微還認識這麼個小男孩。

  還是個這般可憐的男孩。

  蕭湛見她太過傷心，都有些喘不上氣，不手撫上她的背，輕輕的為她順氣。

  江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控制情緒。

  牽起阿狗的手走進屋子，在一旁的榻上坐下，讓阿狗坐在她身邊。

  阿狗看著江微哭紅的眼睛，「姐姐是心疼我才會哭嗎？」

  他見江微哭紅了眼睛，幾次要說話非法同都沒能開話。

  主動安慰她道：「姐姐，我不冷的，我每天把牛趕出來後，陳姐姐都把我帶到這間屋子來，晚上還會給我被子，我吃得飽穿得暖。」

  阿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已經模糊，「姐姐、我該回去了，不然管事真的會生氣的。」

  江微在臉上擠出個笑臉，手輕輕摸著阿狗臉上的傷。

  「長姐不會再讓你受苦，咱不回去了，長姐帶你回京都城，可好？」江微溫柔的看著他。

  阿狗不明所以的看著江微，這些話他都能聽懂，又好似不懂。

  江微跟他解釋道：「我是你的親姐姐，姐姐之前不知道你的存在，讓你受苦了。

  以後不會了，以後長姐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傷被人欺負。」

  或許是江微的話太過震驚，或許是其他的原因，阿狗只是懵懵的看著她。

  不只阿狗連蕭湛也很震驚。

  阿狗心想，他一個身處污泥當中的人，怎麼會有這樣好看的親姐姐呢？

  江微把當年母親生下他就難產而死，她也病糊塗了，柳姨娘告訴她母親生下了死嬰，她也信了才會不知道，這些年她還有個弟弟還活著，讓他受那麼多苦。

  並沒把真正原因告訴他，他還那么小。

  「我真的是的長姐，是長姐這些年對不起你，沒有照顧好你。」說著江微眼淚又在眼眶轉了幾個圈。

  一把又把阿狗攬進懷裡。

  阿狗感受到江微的疼愛之意，相信了她說的話，在她懷裡開口，「長姐別難過，我不是好好的，我沒事的。」

  江微抱著他還是不鬆手，阿狗反而安慰起她來，「長姐，我如今也有親人了，真的我很好，您就不要難過了。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江微把他從懷裡推出來，雙手握住他的手臂，驚喜道：「你讀過書？」

  阿狗點點頭，「小三叔偷偷的教過了。」

  「小三叔是誰？他在哪裡？」江微不禁問道，她想了解他，這些年她沒有參與的時光。

  阿狗看天全都暗下來了，不由有些著急，「長姐我明天再來和你講，可以嗎？萬一被管事發現了，我怕他會傷害到長姐。」

  江微心頭一軟，果然是她的親弟弟才這一會兒就知道關心她。

  一點也不像柳姨娘生的那個江揚，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一樣。

  一回家吆五喝六的。

  江微眼神堅定地望著他，鄭重其事的告訴他，「長姐不會再把你送回去，他們也不敢來找我麻煩，以後長姐會好好照顧你。」

  這時蕭湛從外面走進來，身後的陳惠端著托盤，上面放著飯菜。

  陳惠把飯菜放在桌上，「姑娘用膳了。」

  江微牽過阿狗的手，兩人一起去桌前。

  蕭湛看了一眼，江微神色平靜，臉上掛著淡淡笑容，心下稍安便也退了出去。

  他叫來陳惠、連桑交代一番，帶著清風走了。

  姐弟倆愉快的用著飯，江微自己一直沒怎麼吃，不停的給阿狗夾菜。

  阿狗看著碗裡堆成山的菜，一直叫江微也吃。

  可是江微更熱衷於看他吃，見他吃的多她心裡很開心。

  陳惠把之前給阿狗買的衣裳，拿出來放在一旁，退出去燒熱水。

  阿狗實在是吃不下了，看著江微的筷子擺擺手，「長姐，這些我能不能留著明天吃，我實在吃不下了，長姐您吃飽了嗎？」

  陳惠見她們都吃好了，把桌上碗筷收走，笑著說，「姑娘熱水燒好了，等郎君消消食便可以去沐浴。」

  江微帶著阿狗在院子裡消食。

  她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湯婆子，阿狗在她身邊來回走動，「阿弟有名字嗎？」

  她聽陳惠叫他阿狗時，心裡別提有多難過。

  她的弟弟被人叫作狗，這樣侮辱他。

  阿狗笑著搖搖頭，「沒有，管事們說我下賤，不配有名字就叫我阿狗。」

  阿狗轉瞬又說，「小三叔說，人身處淤泥當中，也不要忘記本心，要向陽而生，後來我就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名字。

  別人都不知道，叫雲昭乾淨如天上的雲彩。」

  他笑得純潔真誠。

  「好，以後就叫雲昭。」江微被他感染，她也不似之前悲傷，好在之前的痛苦都過去了。

  真好，她又多一個親人了。

  「你能跟我講講，你說的小三叔嗎？」江微聲音裡帶著些許愉快。

  雲昭在黑暗中點點頭，「打我記事起，便一直跟著小三叔，他晚上會偷偷跑來，陪我睡在牛圈上的乾草上，沒事的時候也會偷偷陪我放牛，在空閒的時候，還會用木棍在地上教我讀書寫字。

  「你睡牛圈？」江微捕捉到重點。

  「對，我一直都住在牛圈上層，上面量放乾草的地方，冬暖夏涼的。」雲昭怕江微擔心，又補充道。

  他告訴我，男子漢要自強不息，不畏困難，不自怨自艾，只要有一口氣在，就要好好活著。

  才算對得起，父母給我們的生命。」

  江微問我：「你可怨過父母把你丟在這裡受苦？」

  雲昭很誠實，沒有一點欺瞞，「怨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