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機智的豹子頭

  權傾朝野奸臣橫，貪贓枉法害忠臣。

  金銀滿庫人陶醉，百姓疾苦白鬢痕。

  朝廷腐敗民不聊，北方動盪國將亡。

  英雄何處尋公道，正義猶在韓家樓。

  ……

  話說豹子頭林沖一路南下，自然而然地往最近的水泊東岸而行，不出意外就會抵達李家道口。可中途遇到大隊巡邏官兵，四處遊蕩或是設置路障，封鎖要道，根本無法順利通過奔赴東岸。

  林教頭以為是自己在滄州犯的事兒太大。地方官府大動干戈要抓自己。所以不斷改道繞路而行，而且為了不被人認出來，林沖更是一咬牙一跺腳，把鬍鬚給割掉了，又用腰刀刮掉胡茬子。

  一下子年輕七八歲，看起來就像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也跟之前的樣子判若兩人。別說現在的畫影圖形，抓犯人全靠蒙，就算後世偵察辦案拿著高清照片比對，也難以認出這是個在逃犯人。

  可見刮掉鬍鬚後對容貌的影響之大。

  古人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一般人不會動發須。林沖卻這樣做了，也可以看出這是豁出去了。或許是聊以慰藉，他背著包裹，用刀當拐杖，跋涉在雪地里，逐漸向水泊迂迴看看有船否！

  「偌大的水泊子，為何連個漁船也沒有？」可惜，林沖從水泊東岸一路繞行眺望，也沒看到水泊中有漁船影子。不禁讓這位教頭滿腦子疑惑。

  林教頭又哪裡知道自從王倫領著一幫的人占據梁山後，認為魚蝦水產屬於梁山所有，就開始封鎖水泊。誰敢來捕魚，一旦被抓住，小命難保。故而十里八鄉的漁民早就另尋他處水域謀生。

  近來梁山面臨官兵圍剿，又是大冬天。嘍囉忙著在山上操練，沒有閒工夫駕船來水泊捕魚撈蝦。導致林沖繞行半晌，船兒的影子也沒有看著。

  「哎，這是時運不濟。」林衝心中淒涼，盲目跋涉著。就在他考慮到底從哪裡找到船上梁山時。突然斜地里有十來個人轉出林子，與林沖照面。

  這十來個人穿著樸素，老人居多，也有兩三個青壯。合力推著幾輛獨輪車。車上是一筐筐蘿蔔白菜，分量很沉，雪天路不好走，走得很慢。

  這伙村民看到林沖冒雪趕路，頗為詫異。

  林沖也看到了這群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升起直竄天靈蓋。他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心裡叫苦不迭。怕被他人認出來，下意識要轉身遠遁。

  可他還沒有邁步，最前面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先開口招呼，上下打量林沖試探地問道：「小伙子，看你這身板，也是想到韓家樓參加護衛選拔？」

  韓家樓？護衛選拔？

  林沖南下逃亡，不怎麼接觸人群，消息非常閉塞。根本不知道什麼韓家樓，眼下聽了雲裡霧裡。他也不是傻子，見沒被認出來心裡鬆了口氣。穩定情緒不再慌張，又看見這群人是附近村民。

  「嗯吶！我就是！」林沖靈機一動，連連附和點頭。隨後又問道：「諸位叔伯，也是趕赴韓家樓？」

  「不錯，我們就是去那裡賣菜的。」人群中有人笑道。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就是，趁著新鮮，賣個好價。另外韓家樓不光是酒樓，還販賣其他物品。賣了菜順便買些鹽，快過年了，扯幾匹布置辦新衣裳。你們買貨，這回我給老爹買風濕藥膏……」

  這些村民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

  之前最先開口的老者看了看林沖，又看了看他身後一串腳印，笑眯眯露出瞭然神色，好心的提醒：「小伙子，聽口音是外地的吧？往前走七八里，就是韓家樓了，水泊邊上，一眼能夠認出來。」

  「水泊邊，你們賣菜？」林沖聽得一楞，隨後謝過老者提醒。按捺不住好奇，問道：「我聽說白衣秀士王倫領著數百嘍囉盤踞水泊，打家劫舍。韓家樓開在水泊邊上，難道不懼賊人騷擾？」

  「哈哈哈，小伙子，你有所不知。」那老者哈哈大笑：「韓家樓實力強著呢，梁山泊不敢來招惹。」

  「就是，韓家樓有不少高手坐鎮，威名遠播。連本縣城頭號地頭蛇祝家也被打得屁滾尿流來求饒。」

  「對對，韓東家頗有來頭，官府也不敢得罪。如俺賣了大半輩子的菜，韓家樓價格最公道。最關鍵的是也沒人敢來收稅。水泊邊，官兵不敢來。」

  「小伙子，既然是參加護衛選拔，那與我們同行吧！」最先說話的老者主動邀請林沖加入隊伍。

  林沖求之不得，大喜過望。

  「多謝老丈人。某家別的本事沒有，有把子力氣。老人家，你到一旁歇著，這車子我來給你推。」林沖邊感謝再三，邊快步上前接替老者工作。

  還真別說，這伙村民頭戴斗笠披著蓑衣。林沖也是這幅造型，混入其中，還真沒有什麼區別。

  於是乎，林沖加入賣菜隊伍趕赴韓家樓。一是心裡好奇想去看看這是個啥地方，如此被百姓推崇。二個也是以村民為掩護，不易被官兵發現。

  林沖身強體壯，頗有氣力，推著車健步如飛。也有意跟著邊上的老者攀談，以便獲得更多的情報。如他知道自己繞行到了陽穀縣，這群村民來自哪個村，周邊十里八鄉，縣城方向在哪等。

  他也知道韓家樓崛起時間不長，卻打得惡霸祝家送禮服軟。韓家樓是集酒樓，鋪面於一體。麾下護衛驍勇善戰，據說其中不少是軍中精銳。

  這讓林沖既好奇又擔憂，好奇韓家樓是何來歷，擔憂是自己這貿然闖過去，是不是自投羅網？

  不過卻又有林沖不得不前往的理由啊！

  因為韓家樓邊上有碼頭，不少漁民在附近捕魚。如周邊村民都編出童謠來，水泊邊上韓家樓，韓家樓邊有碼頭。碼頭深水坐船頭，漁民生計無須愁。

  林沖拋卻軟弱這個缺陷，為人豪爽，談吐得體，頗為溫文爾雅。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老好人。一路上與村民攀談甚歡，愉快地趕赴韓家樓。

  只是這暮冬天氣，天空中彤雲密布，朔風緊起。又是紛紛揚揚下著鵝毛大雪，道路越發難行。

  雪花嗖嗖飄落，只見滿地如銀。

  但見：

  冬深正清冷，昏晦路行難。長空皎潔，爭看瑩淨，埋沒遙山。反覆風翻絮粉，繽紛輕點林巒。清沁茶煙濕，平鋪濮水船。樓台銀壓瓦，松壑玉龍蟠。蒼松髯發皓，拱星攢，珊瑚圓。輕柯渺漠，汀灘孤艇，獨釣雪漫漫。村墟情冷落，悽慘少欣歡。

  林沖與村民們踏著雪，推著車兒只顧走，看看天色冷得緊切。拐過一個彎，只覺得路卻好走了不少。沿途積雪非常薄，有三四米寬，道路好走。

  這就讓林沖非常好奇，納悶不已。

  邀請林沖入隊的劉老漢在邊上，笑呵呵地提醒：「小林子，這是韓家樓每天會派出人手鏟雪，剷出十里地。沿著這條道，方便各村莊通行。」

  「沒錯，我聽說這鏟雪是種訓練，還得定時鏟完。」後面又有人笑著插話，提及韓家樓有趣小事。就如這鏟雪是訓練護衛，也方便過往村民。

  「哦，原來如此。」林沖恍然大悟。

  眾人又走了兩三里地，便清晰望見茫茫水泊。枕溪靠湖聳立一座氣派的酒樓，兩層閣樓加飛亭，後院廣大，圍牆高聳，飄飛雪花也掩蓋不住。可卻又像是霧蒙蒙縈繞，似真似幻，看不真切。

  千團柳絮飄簾幕，萬片鵝毛舞酒旗。

  「這韓家樓果然與眾不同啊！」林沖目睹此情此景，心頭震撼。想找個詞來形容卻發現都不合適。只能青春感慨與眾不同，與村民直奔韓家樓。

  到了近前，林沖看清楚後，更加體會到村民的推崇。這酒樓是好幾棟閣樓相連，紅牆金瓦，好不氣派。另外左右各搭建涼棚，供人停車歇馬。還專門有人奉上香茶，或是爐子上燙著酒水。

  已經有不少村民趕來，販賣自家的蔬菜。

  劉老漢等人不過是其中一支，熟練地來到棚子等待。自然會有酒店的夥計出來洽談，交錢收購。

  這種收購現象是酒樓生意紅火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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