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負刀大漢

  大周建朝快八百年了，此時的大周就像是一名風燭殘年的老者般隨時都有可能轟然倒下。

  但是大周八百年的底蘊卻讓這個風雨飄搖的皇朝苟延殘喘。

  雖然大周各地天災不斷，四處匪寇出沒，但是還是沒有完全將大周分崩離析。

  大周太初五年。

  皇宮靜院內，一名偉岸的男子跪在一名身著金色龍袍的男子身前。

  「還是沒有找到嗎？」大周皇帝不怒自威，他向跪拜在自己腳下的男子沉聲問道。

  「據我們的探子回報，魔淵聖女已經被魔淵聖主關押了，但是那個孩子的下落依然沒有找到。」

  那偉岸男子戰戰兢兢地回答道，他的頭顱幾乎是貼到了地面了。

  「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讓監天閣繼續算，哪怕是一點蛛絲馬跡也要給朕算出來。」

  大周皇帝衣袖一拂，臉色不悅地吩咐道。

  「陛下，真要殺嗎？」匍匐在地的男子又戰戰兢兢地問道。

  「殺無赦！」

  皇帝雙目殺意凜凜，不帶任何質疑的語氣讓那匍匐在地的身影渾身又是一顫。

  「陛下，那孩子有沒有可能在魔淵？」那匍匐的男子鼓起勇氣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覺得魔淵聖主會讓那個孽子留在魔淵嗎，那孽子在魔淵根本就無法活下去，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知道嗎？」

  大周皇帝的聲音又高了幾分，語氣裡帶著難言的怒意。

  「去吧，勿要讓朕失望。」大周皇帝仿佛抽乾了全身的力氣，他向那匍匐的男子擺了擺手。

  「是，臣定將竭盡全力。」

  那匍匐在地的男子緩緩抬起了頭，他朝後爬了一段距離這才起身退走。

  這是一個寧靜的傍晚。

  位於大周邊陲的一個村落結束了一天的勞作，炊煙裊裊而起，有的村民們坐在村口的那棵槐樹下閒聊。

  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浸染得一片血紅之色，無數的黑雲從四面八方湧來。

  這時，大地突然一震，震得那古老的槐樹發出了陣陣嘩啦聲。

  緊接著，一陣急躁的馬蹄聲迴蕩在了這寧靜的村落之中。

  「這是皇城的金甲侍衛！」

  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者拄著拐杖向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一排金甲身影正策馬狂奔而來。

  在那群金甲身影之後是黑壓壓的玄甲軍，這群黑甲軍正是大周的邊防軍。

  「老村長，你說皇城的金甲侍衛來我們這鳥不拉屎的村子裡幹嘛。」

  一名後生看著那群氣勢如虹策馬而來的大周軍忍不住好奇問道。

  這群大周軍氣勢洶洶而來，沒有任何的停滯。

  感覺到了一股令人窒息般的壓迫感迎面襲來，那老者的臉色一變。

  「唏……」，

  只見一名金甲侍衛一馬當先疾速衝到了那棵槐樹下，一道耀眼的寒芒迸射而出。

  「噗」的一聲。

  那後生的人頭沖天而去，鮮血如雨般揮灑而下。

  又有數名金甲侍衛揮刀一揚，鮮血化作了瓢潑紅雨散落在了那槐樹那茂密的枝葉上。

  「殺……」，

  一名金甲侍衛一聲令下。

  他身後的黑甲軍如潮水般向那寧靜的村落衝去。

  馬蹄聲，慘叫聲立即響徹在這血色的黃昏中。

  槐樹下，只剩下了那名老者正驚魂不定地看著這群殺意凜凜的大周軍。

  「為什麼，本村的村民都是安分守己的大周子民，你們為何要大開殺戒？」

  那老者哆嗦地指著一名金甲侍衛大聲責問道。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道刺骨的寒芒，那老者的身子軟軟倒下了，他的頭顱在那鮮血泥濘之中翻滾了數下這才停下。

  「將這村子包圍，任何人不得逃出，雞犬不留。」

  一名金甲侍衛臉若寒霜地命令道。

  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屠殺開始了，大周黑甲軍衝進了一間又一間的土屋，那土屋裡響起了悽厲的慘叫。

  整座村落化作了血海深淵，一道道身影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屠殺一共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從黃昏時分一直到弦月高懸。

  所有的村民盡數被屠殺之後，十二名金甲侍衛點燃了茅草屋。

  火勢瞬間就瀰漫而開，整個村落立即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轟，轟，轟」，

  茅屋在那強大的火勢中轟然倒塌，沖天的火光映出了一張張嗜血的臉龐。

  「走吧！」一名金甲侍衛面無表情地看著這村落化為了一片火海，他揮了揮手下令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火勢開始慢慢地減弱了。

  整個村子已經化為了一片焦土，一具具屍體也化作了焦屍，就是連那家畜也沒有逃過這次劫難。

  火勢已熄，濃煙滾滾，整個村落化為了人間煉獄。

  大地悲鳴風聲哀哀。

  就是連那夜穹中的弦月也泛出了血紅的光芒。

  焦糊味、血腥味瀰漫而開，嗚咽的風聲就像是一曲幽靈輓歌秀起伏不止。

  「轟隆」，

  一道閃電照亮了這化為焦土的村落，一聲炸雷滾滾響徹天際。

  烏雲從四周八方湧來，直接一陣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大雨沖刷著那鮮血泥濘的大地，雨幕將夜色盡數籠罩住了。

  這時，一道蠕動的身影從那廢墟之中爬出。

  那是一名只有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他身上的血早已經凝固了。

  大雨打落在了他的身上，沖洗著他身上已經凝固的血液。

  那小男孩滿眼儘是驚恐之色，他在那雨水之中爬行了數丈之遠。

  他終於爬到了一條鮮血與雨水交加的泥濘小道上。

  驚恐與無助充斥著他的心頭，他想要逃離這煉獄，他向著村口努力地爬行。

  雨越下越大，那化為焦土的村落被這傾瀉而下的大雨覆蓋住了，夜色也被這雨幕遮掩住了。

  小男孩蠕動著身子，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儘快逃離。

  只有三四歲的他又如何能爬多遠，他的身軀浸入了那血水與泥水之中，他已經盡力了。

  「啊……」，

  小男孩發出了一聲不甘的怒吼。

  「轟隆」，烏雲之中的雷轟聲在回應他的不甘與怒吼。

  小男孩渾身的力氣在剎那間仿佛被抽乾了嗎，他任由雨水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泥濘的小道上已經化作了一條血河。

  最後，那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暈倒在了那血水與雨水交織的泥濘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男孩醒了。

  他發現雨停了，他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宛如千鈞重般，他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這場大雨之後，籠罩的烏雲早已經散卻，夜穹中的弦月格外地刺眼，正無聲地注視著他的遭遇。

  「嗚……」，

  恐懼與孤獨如潮水般一下子讓湧入了小男孩的心裡，他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大地無言，弦月無聲，晚風吹拂而過。

  就在此時，一股充斥著無窮的怨氣瀰漫而開，一道道虛影從一具具屍體之中浮現而出。

  所有怨氣匯聚成了一道道虛影，它們向著那失聲痛哭的小男孩涌去。

  小男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因為他感受到了死去村民們的怨氣。

  這時，他心中的恐懼卻在這些怨氣湧來之際盡數驅逐了。

  他從那怨靈虛影之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父母的身影，他看到了那老村長的怨靈虛影，他看到了鄰居阿婆以及小花的怨靈虛影。

  「你們放心，只要我活著，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我要殺光那些壞人。」

  小男孩鼓起了勇氣大聲說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他覺得如果他不說出來他心裡會很難受的。

  因為他是村里唯一的倖存者，他既然活著，他就要為所有的村民復仇。

  遠處，一道身影掠空而來。

  那是一名身軀魁梧的負刀大漢。

  那負刀大刀從這化為一片焦土的虛空掠過時，他的身子驟然一頓。

  他看到了一堆燒焦的屍體之中有一道弱小的身影在蠕動，他的臉色不禁地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