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季舒棠

  這邱氏，娘家可是在縣城經營雜貨店的，她是整個江家村出身最富裕的女子。

  她雖是家中庶出，但邱老爺子嗣不豐，除了現繼承家業的嫡長子邱明成，就得了這麼一個庶出女兒，從小那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只因當年村長的兒子江大樹路經縣城郊外，意外救下了身陷險境的邱家姑娘，這姑娘又一眼相中了江大樹，這才結成連理。

  邱家疼女兒，雖看重江家人品，卻不忍心女兒婚後過清貧的日子。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於是便在距離江家村比較近的清潭鎮又開了一個小小的雜貨鋪，一點一點的教江大樹經營，如今經年過去，那間雜貨鋪早已成了氣候。

  他們夫妻二人也長居鎮上，今日是邱氏帶著兩個兒子回來探望爺奶，他們家的馬車臨時被調去送貨了，邱氏又總惦記著，怕店裡忙不過來，便帶著孩子們趕早坐牛車回鎮上去。

  可若讓她早知道今日會在這裡碰上顧氏，她寧願再多待幾天等自己家的馬車，也不想受著份噁心。

  邱氏的眼睛都快翻天上去了，對顧氏的不待見真是一點都不帶掩飾的，說話也是毫不客氣，夾槍帶棒的似要把人噎死。

  顧氏卻只是敢怒不敢言，只氣得大喘粗氣，倒是終於安靜了下來。

  一車的人也大多都是出了一口氣的痛快表情，江雪靈見此，向邱氏福了福身子行禮，算是答謝她方才出言相助。

  邱氏見此，笑道：「你這個丫頭，竟還懂這些禮數，也是不容易。」

  江雪靈羞赧道：「這是早年兄長教的，說遇到貴人要行禮。這是對旁人的尊重也是自尊，懂得禮數，便不會叫人看輕了去。」

  這倒是真的，江雪靈方才幾乎是下意識做了這個動作，江立恆的確有認認真真教她和娘親，女人應該如何行禮。

  禮樂不崩，朝綱不亂。

  女子地位低下，像她們這樣窮苦出身的女子，在這樣吃人的世道里，更是生存不易。

  懂些禮數，便教外人知道這家裡是有讀書人的，多少會對她們客氣一些。

  邱氏點了點頭，心中對這個小姑娘有了一些好感。

  一路無話，待牛車緩緩行駛到清潭鎮，大家陸續下車，拿出自己的路引，順利進了鎮子。

  倒是邱氏下車之前，告訴了江雪靈他們家雜貨鋪的位置，說若有什麼要添置的，儘管過來，她會給個划算的價格。

  江雪靈又是福了福身子表達感謝。

  張君憶眼裡，江雪靈一直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頂多……是個經常挨打受氣的可憐孩子罷了，意外的是，出門一趟，竟發現這小姑娘十分聰穎，同人說話對答如流，倒是能看得出幾分圓滑的意思。

  瞧著身旁張君憶看向自己探究的眼神，江雪靈心中略有不快，面上卻是一笑：「君憶哥，我臉上有花嗎？你這麼盯著我看？」

  張君憶一頓，回過神來就感到幾分不好意思起來，忙道：「我……我帶你去賣東西的地方。」

  江雪靈一路上都在想託詞，她想一個人逛逛，有張君憶跟著，從空間裡拿取東西很不方便。

  無奈她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也只好先跟著他走，見機行事。

  這裡二人剛走幾步，便聽見有人高聲喚道：「君憶賢弟！」

  迎面走來一位儒生打扮的小公子，看起來要比張君憶大個幾歲的樣子，五官還算周正，只是一雙眼睛裡透著些許不尋常的精明，看起來像個老謀深算的商人，實在與他這一身打扮有些格格不入。

  張君憶見到此人，也彎起了嘴角，笑容中帶著幾分揶揄：「舒棠兄，好久不見，婚期可定下了？什麼時候喝你的喜酒？」

  那位小公子臉一下就紅了，尤其是發現張君憶還帶著一個小姑娘，他更加害羞起來，忙岔開話題：「左不過半年，還怕我不給你下帖子不成？你今日這是？」

  張君憶瞧江雪靈也是一臉好奇的模樣，便給二人做了個簡單的介紹：「這是我舊時同窗好友的妹妹，今日第一次來鎮上，是為了賣些新鮮水果貼補家用。

  靈兒妹妹，這位公子是我在清潭書院的同窗季舒棠季兄，也是這同福酒樓的少東家。」

  江雪靈抬頭看了看，他們幾人可不正站在同福酒樓大門口嗎？

  二人見禮畢，張君憶又拉著季舒棠說了幾句小話。

  江雪靈心知是張君憶把自己的事情跟季舒棠交個底，她只做不知，認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同福酒樓。

  這個酒樓，在江雪靈看來，倒是乾淨整潔，只是不知是不是時間尚早的緣故，並沒有多少進店用餐的客人。

  二人小話說完了，季舒棠再次看向江雪靈的眼光里多了幾分讚許，還問道：「小姑娘，你的水果能不能先給我看看？我們家這酒樓，每日也是需要新鮮果蔬的，你的東西若是品相好，我不妨賣君怡一個面子，收購了你的東西，也省得你擺攤辛苦。」

  季舒棠方才已經簡單了解過眼前小姑娘的遭遇，商人重利，除了對這小姑娘堅韌的性格表示讚許，就是好奇這麼點兒大的孩子，如何做生意罷了。

  江雪靈聽見這話，又反覆打量了這季舒棠一遍，便摘下背簍，背對著這二人，用寬大的樹葉做掩飾，用空間裡的新鮮水果把個背簍裝得滿滿登登，然後回過頭來甜甜一笑；

  「都在這裡了，請少東家過目。」

  季舒棠蹲下只打眼一瞧，便埋怨道：「君怡啊，你就眼睜睜看著這小姑娘背這麼多水果？」

  張君憶也往背簍里一看，這麼滿？這丫頭背了一路，絲毫不費力，她這麼有勁兒的嗎？

  還沒等張君憶問出疑問，季舒棠變驚喜道：「小姑娘，這些水果都是你自己進山采的？」

  江雪靈點頭。

  季舒棠一眼就相中了這些圓潤飽滿又新鮮的水果，他雖然沒有嘗味道，但只看品相，就比他酒樓里現在供應的水果要好得多。

  隨即，他便吩咐小二拿了一些清洗乾淨過來品嘗。這一嘗，季舒棠的眼睛更亮了。

  他也是個痛快人，立刻問道：「這些鮮果，你多久能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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