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交鋒

2024-09-14 02:49:38 作者: 舟雪灑寒燈
  青娥宮裡花草萋萋,住在這裡的女子嬌嫩鮮妍,卻也和這些花草一般無人問津。

  聶柔到青娥宮時,祝枝晴正親自給那婦人奉茶,溫言軟語似兒媳婦一般。

  只不過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卻流露著不耐和憋屈。

  「祝妹妹好興致。」聶柔從鳳輦上下來,扶著丹桂的手款款走過去,身後的婢女忙打起遮陽的曲柄傘。

  祝枝晴從石凳上站起來,沖聶柔行了一禮:「拜見王后。」

  「這位是?」聶柔笑意盈盈地看向巋然不動婦人,她的眉眼的確和周郁川有幾分相像。

  不過也只是仔細分辨才能看出來的相像,周郁川眉間磊落舒朗,婦人雙眸間卻縈繞著陰鷙和算計。

  「我姓謝名知音。」那婦人倨傲道。

  聶柔頷首:「看來是祝妹妹的客人。」

  說罷她便不再計較婦人的無禮,坐在另一個空著的石凳上。

  「本不該當著祝妹妹的面編排你的貴客,只是昨夜巡邏的侍衛說,有賊子在御膳房的酒窖里盜酒喝。」

  「那酒香氣至今還縈繞在妹妹的廂房中呢。」

  祝枝晴又羞又惱,她只道這婦人粗俗無禮,沒想到她連御膳房的酒也敢盜!

  只不過如今謝知音以她的客人的身份示人,斷不能認下這樁罪名,否則丟的就是她的臉。

  「王后娘娘明查,這位謝娘子雖然行事粗獷些,但絕不會做下此等偷雞摸狗之事。」

  「更何況還有侍衛日夜巡邏,她一個弱女子,沒有這樣的膽子。」

  祝枝晴勉力笑著,為謝知音辯解。

  聶柔輕輕啜一口蓮子水:「本宮原也是不信這事兒的,只不過聽侍衛長說,有個侍衛昨兒在御花園裡和神秘女子春風一度……」

  祝枝晴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這個盪、婦!

  去偷酒也就算了,竟然還去偷男、人!

  「王后娘娘好大的氣魄。」謝知音冷笑道。

  原本看著聶柔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還道是個好拿捏的,沒想到竟然這般牙尖嘴利!

  祝枝晴並不知道謝知音的真實身份,只道她是仗著能請來聖女救萬晉國,仗著這點本事才敢目中無人。

  「謝娘子不得無禮!」祝枝晴連忙喝止道,哪怕是她,也不敢對聶柔這般態度。

  她們祝家可兜不起冒犯王后的罪過。

  「王后娘娘息怒,臣妾這便送她出宮……」

  謝知音一聽要送她出宮,當即站起來道:「王后手眼通天,難道不知道老身的身份嗎?」

  聶柔微微歪頭:「謝娘子在說什麼呀?本宮哪裡手眼通天啦?」

  「您與侍衛……苟、合的事,可是王上的人查到的,只是王上一個大男人不好出面,這才命本宮來提醒祝娘子一二。」

  「本宮可沒有這麼大的能耐查到侍衛們的行蹤。」

  宮闈禁衛軍的管制權,在周郁川自己手裡捏著。


  只不過,那些侍衛裡頭有蒼北的人,她能知道,也就不稀奇了。

  謝知音一聽自己的親兒子竟然沒有認出她來,還將她不堪的行徑昭告於人,不由得兩眼一黑。

  「我要見王上。」謝知音氣悶道。

  「你?」聶柔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憑什麼見王上?」

  謝知音冷然道:「你只需告訴他我的名字,他自會來見我。」

  聶柔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幾眼:「也罷,誰叫本宮心慈呢。」

  「看在祝妃的面子上,本宮可為你通傳一二。」

  「只不過,王上最近公務繁忙,可不一定有空見你。」

  謝知音渾不在意地頷了頷首,她就不信,曾經像塊小糖糕一樣粘著她的兒子,會不在第一時間趕來見她。

  聶柔不輕不重地敲打了祝枝晴兩句:「祝妹妹還是擦亮眼睛,別什麼人都往王庭裡帶。」

  「便罰一個月的月俸,以儆效尤好了。」

  日子一晃又過去三五天,佛子帶著糧食來同萬晉國交好的消息傳來,住在青娥宮的婦人終於急了。

  「快去稟報王上,我能說服聖女同意萬晉國取雲夢川的水灌溉田地。」謝知音攥著祝枝晴的手腕,把這位嬌生慣養的娘子的手腕幾乎擰折了。

  「真是無禮至極!」婢女風簫同這無禮婦人同居一個屋檐下十餘日,看著她對自己的主子頤指氣使,終於忍不住發了怒,狠狠推開了那婦人。

  謝知音被狠狠一推,額頭撞在案几上,磕破了好大一個口子。


  「賤婢!你竟敢對當朝太后動手!」謝知音捂著額頭,痛呼起來。

  祝枝晴聽見這話,心下一咯噔,這女人是瘋了不成,當朝太后的身份也是她能肖想的?

  聶柔正在光照殿陪著周郁川用蓮子羹,周業來稟報說那婦人受了傷的時候,周郁川手中的湯匙磕在了瓷碗上。

  「王上親自去瞧瞧吧。」聶柔說不清自己緣何氣悶,興許是覺得周郁川在此事上太過於優柔寡斷。

  她不知以前的自己也可以這般占據周郁川全部的心思,只道周郁川如今在意那個婦人比在意她還多。

  她腹中可還懷著孩子呢,這般操心也落不著好,還不如索性不管了。

  分明是周郁川默許她去刺激那婦人,逼婦人亮明來意的,此刻卻又滿面不舍算怎麼回事?

  她體貼地換來御輦,命人送周郁川去青娥宮,而後便氣鼓鼓地回了海棠園中。

  「您還是一樣的脾性,不高興了便想著離家出走。」

  丹桂哭笑不得地看著聶柔在寢殿裡收拾細軟,收拾完塞到衣櫥下面去,隨時準備著溜之大吉。

  記憶可以丟,脾性卻是天生的。

  丹桂想起聶柔和周郁川剛成婚的時候,衣櫥下時時刻刻都塞著一個小包袱。

  到後來二人感情漸深,那小包袱才被她拆了收起來。

  「自古婆媳難相處,哪怕她是個端莊和藹的婦人,想必您也不會喜歡她的。」丹桂哄著聶柔在小榻上坐下,端來用水湃過的蟠桃。

  聶柔發作一通,點了一趟小金庫,已是平靜了許多。

  只是仍免不了怏怏道:「男人心,海底針。」

  她算是知道了,為什麼那些畫本子裡多的是情郎負心的故事,要麼為了另一個美麗的女人,要麼就是為了那個生他的女人,妻子總是要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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