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苦肉計

  虞棠剛回到還海棠苑，就見韓渡沉著臉坐在廳里。

  好好的心情瞬間毀了大半。

  韓渡在這裡坐了半天，終於見到虞棠，不問緣由，張口訓斥：

  「虞棠，你有心嗎？」

  「你看看家裡都亂成什麼樣了，你竟然還有心思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閒逛！」

  「你眼裡還有我，還有祖母嗎！」

  虞棠可不由著他撒野：「我聽說老太太又暈倒了，剛巧我認識一個不錯的大夫，便去給老太太抓了一點藥。」

  「偏不巧，老太太的方子裡有一味藥最近很是緊缺，那藥童便去其他藥店裡買，這才耽誤了些時間。」

  「我怎麼就成了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閒逛了？」

  「侯爺若是看不慣我，想挑我的刺大可直說。」

  「我也可以回娘家不在這裡礙侯爺的眼。」

  說著，她將從海棠醫館隨意抓來的草藥砸到韓渡身上。

  「荷葉，收拾東西，咱們現在就走。」

  韓渡哪裡想到虞棠會是去給老太太抓藥，看著手裡的草藥，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忙拉住虞棠的手臂。

  虞棠一把甩開韓渡的手：「侯爺看不慣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去找玉奴，去找你的表妹，找誰不比在這看我這個眼中釘舒坦。」

  韓渡還是第一次見虞棠耍小性。

  意外的，一點都不討嫌。

  配上她那張明珠般璀璨的面容，反倒多了一絲女兒家的嬌俏柔媚，讓人想捧在手心裡。

  韓渡將手裡的藥包放下。

  難得服軟：「好了，是我不分青紅皂白冤枉了夫人，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

  他這番油腔滑調把虞棠噁心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忙往後退了兩步。

  生怕被韓渡那噁心的氣息沾染到。

  這番小動作在韓渡眼裡便成了嬌羞，可惜眼下他沒時間和虞棠談情說愛：

  「走吧，跟我去老太太那邊一趟，她有話跟你說。」

  韓渡剛走，荷葉便轉身搓著滿身的雞皮疙瘩：「好噁心！」

  虞棠被荷葉的反應逗笑，在荷葉耳邊低語了幾句，這才離開海棠苑。

  還沒進榮安堂，虞棠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

  等進了老太太屋裡，那股味道更甚。

  除了藥味還有濃濃的屎尿味。

  哪怕是開窗通風，一時半會兒也散不了。

  而床上的老太太一副進氣多出氣少，隨時都可能駕鶴西去的模樣。

  見著虞棠，老太太渾濁的眼球多了一絲清明。

  錢，錢袋子來了！

  虞棠沒錢不要緊，虞家有錢，虞家有的是錢。

  虞家那麼疼她，虞家老大也沒成婚，那虞家的錢不都是虞棠的錢。

  她拿點來給婆家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事兒不急。

  棠兒孝順，定然不會違逆她。

  眼下最緊要的是另一件事。

  她目光轉向韓渡。

  枯瘦無力的手伸向韓渡。

  韓渡忙坐到老太太身邊，那股鋪面而來的屎尿味讓韓渡險些沒崩住。

  老太太心裡裝著事兒，沒注意到孫子臉上的嫌棄，艱難道：「孫，孫首輔。」

  韓渡瞬間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他坐到老太太的身邊：

  「孫兒沒見到他，孫府的下人說孫首輔有貴客在，孫兒在想，許是孫兒去的太急沒帶禮物銀兩，孫首輔這才避而不見。」

  「老太太，侯爺，太太來了。」

  伺候老太太的嬤嬤給老太太身後塞了一個枕頭。

  王氏被冬棗扶著滿身疲憊地出現在老太太屋裡。

  仔細看，她兩條腿有一條似乎還有點瘸。

  虞棠對此不覺意外。

  祠堂那地方濕氣重，她當年跪了兩夜，腿徹底落下病根。

  太太身體本就不好，又上了年紀，在祠堂跪了這麼多天，沒廢掉已經是奇蹟了。

  她悄悄往後退了兩步，將更大的舞台讓給這祖孫三人。

  王氏一進門眼睛便一瞬不轉地盯著床上的老太太，眼裡的怨毒幾乎要化成實質！

  來的路上她聽冬棗說了整件事情。

  知道蘭家現在沒銀子贖人，老太太動了歪心思，想讓她們韓家拿錢贖人。

  呸，也不照照鏡子瞧瞧。

  她們蘭家那就是一灘爛泥，她自己個兒願意往裡搭銀子就往裡搭，拖累她們娘倆算什麼？

  死！

  趕緊死！

  死了蘭家和他們韓家就再沒關係。

  他們也不需要管蘭家人的死活。

  更不會拖了渡兒的後退！

  老太太自然注意到王氏那怨毒的眼神，她隨手抓起放在床頭的藥碗，狠狠砸向王氏。

  王氏沒想到老太太會忽然砸她，一個不慎，那青瓷碗直直地砸在了她額角。

  溫熱的液體從額角流出，模糊了視線。

  老太太地指著滿臉是血的王氏：

  「毒婦！我還沒死呢！」

  「只要我一天不死，你休想造反！」

  「冬棗，把她帶回去，讓她繼續跪著！」

  虞棠聽著老太太這中氣十足的吼聲，瞬間瞭然。

  這是怕她孫子不出錢，在這演苦肉計給她孫子瞧呢。

  要麼人家是老太太。

  罵完這幾句，老太太大概也覺得不對勁，「咚」地一聲跌回了床板上。

  那一下，虞棠聽著都替她疼。

  不過韓渡似乎並不吃老太太這套。

  或者說，先前他是吃老太太的苦肉計的，只是在老太太對王氏破口大罵後，韓渡心裡對老太太產生了不滿。

  也是，韓渡這人，他怎麼欺負王氏他都不覺得有問題。

  更準確的說，只要王氏不擋了他的路。

  韓渡便是天下第一大孝子。

  韓渡的確對老太太指著鼻子咒罵他母親的事情很不滿。

  他忙著為蘭家奔波。

  老太太卻連他母親都容不下。

  這算什麼……

  可在床上躺著的到底是他祖母：

  「祖母，母親她只是一時糊塗，她沒別的意思，您別往心裡去。」

  老太太看著自己的孫子，眼淚掉下來：

  「她哪裡是糊塗，她分明是想咒我死。」

  「她是要咒我死啊渡兒。」

  「天底下怎會有如此惡毒的媳婦！」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咱們韓家有造了什麼孽，娶了這麼個禍害回來！！」

  韓渡聞言眉頭皺得更緊。

  他看向虞棠，示意虞棠幫母親說幾句話。

  畢竟老太太平時最聽虞棠的話了。

  她開口老太太肯定不會繼續追著母親罵。

  虞棠心中冷笑，想讓她幫忙說話是吧。

  好啊，只是結果韓渡可要自己承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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