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髒了

2024-09-14 03:27:24 作者: 青山見
  趙貴跟了韓渡很多年,瞬間就明白那個眼神的含義。

  侯爺要殺他滅口。

  冷意從脊骨爬到頭頂。

  等到韓渡睡下後。

  趙貴藉口出去解手離開了群芳閣。

  一路小跑至海棠苑,趙貴敲響了海棠苑的大門。

  他想過了,這個家裡如果還有人能救他,那一定是虞棠。

  「叩叩叩」

  急促的叩門聲響起。

  海棠苑的小丫頭打著哈欠從門縫裡往外看:「誰呀?」

  「是我,趙貴,勞煩姐姐幫忙通稟一聲,就說趙貴有要事求見。」

  說著他從門縫裡地進去了一兩銀子。

  小丫頭沒要趙貴的銀子,在海棠苑幹活,一要手腳乾淨,二要嘴巴夠嚴實。

  小丫頭年紀雖然不大,卻牢記這一套: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不能明個說嗎?」

  「明日便來不及了,姐姐就行行好,是救命的事兒。」

  一聽是救命的事兒,小丫頭猶豫了一番才道:「行叭,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稟告荷葉姐姐。」

  「但小姐見不見你,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噯,謝過姐姐。」

  虞棠這幾夜睡不安寧。

  睡下便容易夢到她那個被韓渡淹死的可憐孩子。

  可恨她連孩子在哪裡被淹死的都不知道。

  以至於連個祭拜的地方都找不到。

  想到此,虞棠便恨不得將韓渡挫骨揚灰。

  她睡不著,便在桌前一邊又一遍地寫著佛經。

  她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是不信佛的。

  可如果能讓她的孩子轉世活的好一些,虞棠願意供奉這些慈眉善目的佛陀。

  正想著,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小姐,趙貴在外面求見,說是救命的事兒,要見嗎?」

  虞棠捏著兔毫的手一抖,一滴墨汁落在了即將抄完的佛經上。

  她抬起頭,嘴角露出一個笑:「我等他,好久了……」


  「讓他進來吧。」

  說話間,她放下毛筆,將那張寫廢了的佛經揉搓成團扔進廢紙簍里。

  趙貴原以為不可能見到虞棠了。

  畢竟這會兒已經是深夜。

  就算虞棠脾氣再好,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見一個外男。

  哪怕他是韓渡的心腹。

  夏夜的涼風吹過,涼到了趙貴的心底。

  他想,要不算了吧,回去吧,反正也是賤命一條,死了也不會有人可憐。

  可抬頭看著那麼好的月光,他又很是不甘。

  他已經沒了男人的尊嚴。

  他只是想活著而已啊。

  為什麼就這麼難呢?

  就在此時,緊閉的院門拉開,暖黃色的光照在趙貴的身上。

  門房的小丫頭看著呆呆的趙貴道:「荷葉姐姐說小姐願意見你,跟我進來吧。」

  絕處逢生的感覺讓趙貴眼睛猛然亮了起來。


  他同手同腳地跟著小丫頭進了院子。

  海棠苑裡掛著燈籠,漆黑的夜色被一盞盞暖橘色的燈籠照亮,給趙貴的心底生出了無限希望。

  虞棠穿著一件素色的衣裳,雲鬢搞挽。

  她靜坐在那,仿佛是神龕里憐愛眾生的神佛。

  趙貴噗通一聲跪在了院裡的青磚上,開始磕頭:

  「深夜打擾夫人安寢,小的自知有罪,只是事出從急,不得不深夜求見,求夫人救我一命,小的願意當牛做馬報答夫人恩情!」

  虞棠看著跪在外面的趙貴,輕輕撥動手腕上的玉珠:

  「你是侯爺的心腹,又跟了侯爺多年,這種事,怎麼不去求侯爺?」

  「夫人,就是侯爺想要小的的命啊!」

  趙貴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哭出了聲。

  「侯爺丟了銀子,又得罪了孫首輔,今日一整天都在端詳身邊的下人,侯爺想找人頂缸,就在剛剛,侯爺已經下定決心叫奴才做那隻替罪羊,小的不想死,求夫人救我。」

  虞棠毫不意外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趙貴,撥動玉珠的手不停。

  「侯爺沒明著說,我又能如何幫你開口?」

  「況且就算我開口,侯爺也未必聽我的,你跟了侯爺這麼久,該知道侯爺最不喜歡的便是我。」

  「徐幼君,玉奴,他們才是侯爺心尖上的人,何必捨近求遠,燒我這冷灶?」


  「趙貴,我不是什麼救苦救難的菩薩。」

  「你來錯地方了。」

  趙貴能跟在韓渡身邊這麼久,並不是個蠢人,他瞬間就悟到了虞棠要什麼。

  「整個府里能救奴才性命的只有夫人,只要夫人願意搭救,小的這條賤命日後就是夫人的了,夫人讓小的往東小的絕不往西。」

  「小的知道夫人不缺耳目,荷葉姐姐,青桔姐姐,都比小的聰慧,只是兩位姐姐是姑娘家,很多侯爺貼身的事情不能知曉。」

  「就例如今日徐幼君勾引侯爺在花園行魚水之歡,並約定三日入夜再在侯府西花園嘗試這種齷齪之事。」

  荷葉本來還不信這府里竟有她不知道的事。

  知道聽趙貴說完,站在廊下的荷葉面容扭曲。

  髒了,耳朵髒了!!

  虞棠眼底閃過玩味:「我再問你一件事,你若說實話,我便想法子救你,你若不說實話……」

  虞棠輕笑了一聲,趙貴能清楚意識到那笑聲里的威脅。

  「小的一定知無不言。」

  虞棠波動玉珠的手停下:「三年前,侯爺給我找的產婆現在在哪。」

  荷葉查了這麼久都沒查到消息,虞棠忍不住懷疑韓渡是不是早就殺人滅口了。

  趙貴沒想到虞棠會問這個問題。


  愣了半晌,咚的一聲將腦袋磕在了石磚上:「回夫人,她替侯爺偷梁換柱,侯爺讓奴才殺她滅口。」

  「奴才見她可憐,便將她送去了京外的大覺寺,後來住持說她誠心皈依,便把她送去了尼姑庵,但具體是哪個庵廟,奴才並不知道。」

  荷葉聞言瞪大了雙眼!

  難怪她查不到這個女人的下落,原來是去尼姑庵出家了!

  可惡!

  她根本就沒往這方面調查!

  虞棠的目光緊盯著趙貴:「侯爺的事情,你都知道。」

  「大約都是知道的。」

  「那你可知道,我的孩子是在哪裡被淹死的?」

  趙貴震驚抬頭,繼而拼命搖頭:

  「這個奴才真不知道,奴才只知道侯爺讓那個接生的婆子偷梁換柱,並不知道侯爺害死了您的親生孩子……」

  說著他在地上拼命磕頭。

  虞棠冷漠地看著在地上磕頭的趙貴,直到他額頭上全都是血,虞棠才叫他停下。

  趙貴抬起頭,無比愧疚地看著虞棠。

  虞棠早就想過這個答案,不過知道兇手的下落,今日也算是有所收穫。

  她拿起桌上的筆,在宣紙上飛快寫下三個字,等字跡干透後,讓荷葉遞給趙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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