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孤的心比石頭還硬
2024-09-14 03:37:07
作者: 青山見
容鏡拿起那張休書。
休書是虞棠寫的。
是她最常用的楷書。
字跡清秀,配上他那枚私印,怎麼看怎麼好看。
容鏡忍不住反覆觀看。
看到最後,容鏡幾乎壓不住自己上揚的唇角。
想到眾人還等著自己的恢復。
他低咳一聲,壓下上揚的唇角:「是本王的私章,本王親自幫虞小姐蓋上去的,承恩侯你還有什麼疑惑?」
「這不可能!」韓渡瞬間尖叫出聲。
怎麼可能。
王爺怎麼可能會在這種東西上蓋私印……
剛要質問,堂上的順天府府尹將鎮堂木敲響:
「好了承恩侯,你譁然公堂本官沒治你的罪已經給足了你臉面了,你就不要再胡鬧了。」
「休書既然王爺蓋了章,那便是有效,合法的,你再鬧,本官便要治你的罪了。」
「現在,虞小姐你也已經見到了,你貪墨公款的事情該如實交代了吧!」
虞棠懶得再看韓渡和府尹扯皮,去了後堂休息。
她才剛進門,父親沉著臉走了進來。
虞棠剛送下來的心瞬間又緊繃起來。
她低頭小聲叫了一聲父親。
虞父冷著臉坐在椅子上。
他看了一眼後堂伺候的下人,揮了揮手,示意人都出去。
等人都出去後,他目光落到虞棠身上:「你母親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
虞棠的心一下子緊繃起來,她看著父親嚴肅的父親,本能地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也怪我,平時的對你疏忽了。」
「你自小被養在南方,來京城的路上又遭遇了那麼些個事情……」
虞棠越發抬不起頭來。
當年她在匪窩和容鏡意外交合,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懷孕。
後來母親帶她去參加宴會。
她噁心的厲害,當時只以為是飯菜不好,叫來大夫之後才發現是懷孕了……
虞棠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前一秒還在對她讚賞有加,想將她介紹給自己兒子的長輩,下一秒猶如見到什麼髒東西一樣紛紛躲開。
還有她剛剛交往的那些小姐們,也都瞬間翻臉。
連帶著母親,都受人奚落。
可偏偏她體質不好,不能打掉肚子裡的孩子。
虞棠至今仍清楚的記得,知道這件事情後的母親幾乎每天都在垂淚,每天都變著法的問她,孩子到底是誰的。
可她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
虞棠正想著,一直寬厚的大手忽然落在她的肩頭。
虞棠抬頭,看著頭髮白了許多的父親。
他長長嘆息一聲:
「我是個男人,本來不好和你說這些,但你母親忙,這幾個月身子又差,棠兒,當年你在來京的路上遭遇山匪,這件事是父親對不起你,父親當初該多派些人馬來接你。」
「這件事你沒錯,錯的是那群畜生!」
「後來韓渡來府里提親,我想著那段時間,戶部剛好派他去南邊查帳,我誤以為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加上他又說得那般好聽,我這才點頭,答應了這樁親事。」
「成婚後,你也從不曾和你母親說起過你在韓家過得不好,我們都以為……」虞父不忍再說下去。
其實他們也知道虞棠在韓家可能過得不是很開心。
但他們並未往棠兒和承恩侯從未圓房這件事情上去想。
加上每次回來,韓渡那小子都表現的很是熱切,扶著女兒的手,拉著女兒說悄悄話。
還有他對韓卓百般維護的模樣。
他們只當是虞棠的婆婆給虞棠氣受,或者是伸手問棠兒要銀子。
因此他只顧著給棠兒塞銀子,從沒細問過她在婆家受了什麼委屈。
之前長寧說棠兒過得不好,要去韓家鬧,他還覺得是長寧多事,會攪亂棠兒的生活,出手阻止了……
現在想來,若是他當初沒有阻攔,他的女兒何至於受這麼多的氣。
「這些年委屈你了。」
虞棠聽到父親這樣說,一下子酸了眼眶。
她忙別開臉,胡亂搖頭:「沒,女兒不委屈,外公和祖父從小就教育我,說我們虞家的孩子,什麼都能受,唯有委屈不能受。」
「所以女兒才沒有忍著他們……」
虞父自然知道父親和岳父對棠兒都很好,可這也讓他想起了虞棠沒有父母陪伴的這些年……
「你外祖他們將你養的很好。」
「棠兒,父親和母親把你放在祖父和外公家,你有沒有怪父親和母親啊?」
虞棠微微搖頭,眼睛盯著鞋尖:「怎麼會怪父親和母親呢。」
「我知道父親忙,況且父親那時候剛剛進入仕途,多少雙眼睛盯著父親,父親將我養在江南都為了我好。」
「我都理解的。」
她抬起頭,露出一個乖順的笑容。
虞父不敢看女兒的眼睛,他何嘗不知道這些年虧欠虞棠良多。
他實在不知道有些如何面對虞棠:
「你,你休了韓渡後,可有去處?」
「我暫時住在長公主那邊。」
「常住在別人府里始終不是回事兒……」
虞棠抿唇頷首:「我知道,祖父和外祖都在京城幫我置辦了宅子,我也有幾棟院子閒著,等過幾日,我搬出去住就好了。」
虞棠的話讓虞父一愣。
他卡在喉嚨里那句讓虞棠搬回家住再也說不出來: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如此,為父還有公務要處理,就先回去了。」
虞父看著虞棠,希望女兒能說話挽留一番。
然而虞棠只是恭敬地讓出路:「父親慢走。」
虞父點了點頭,快步從後堂離開。
虞棠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等到那挺直的背影完全消失,虞棠這才回過神來。
她慢吞吞坐到椅子上,手裡的湯婆子已經沒了溫度。
冷風不要錢似得往屋裡灌。
剛要讓人將門關上。
大門吱呀一聲被關上。
冷風雖然不往裡灌了,可身上的寒意卻還在,哪怕面前就是炭盆,她仍冷得厲害。
忽然,一雙漆黑繡雲紋的長靴闖入眼帘,虞棠剛要抬頭,一隻手爐卻率先塞進了她手裡:「手爐涼透了都不知道讓下人換,笨。」
額頭被敲了一下。
虞棠卻並沒有感覺被冒犯到。
她抬頭揉著被容鏡敲過的地方:「這不是有王爺幫我換了嗎?」
「孤只給你換著一次,下次再不記得,就挨凍吧。」
虞棠抬手抱住容鏡細窄的腰:「我才不信王爺會如此狠心。」
「孤為什麼不會?」
「你難道不知道外面說孤的心比石頭還硬?」
他嘴上說著絕情的話,可輕撫虞棠長發的手卻無比溫柔。
虞棠漂亮的眼睛彎成月牙:「那是對別人。」
「對我,王爺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