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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漠不關心

2024-09-14 04:09:59 作者: 清風化月明
  之後,城隍問該怎麼辦。

  說句實在話,趙玄很茫然,每次預定好的事情的發展方向,可總會橫生枝節造成別的意外。

  這場事情,本該簡簡單單,判案,依法行使,一天時間都用不到,卻搞來搞去,最終搞成了這個樣子。

  茫然到最後,生出了怒意。

  不僅對修行門派怒氣,更多的也對大周朝廷。

  這跟在武備堂聽到學到的完全不一樣,那時候的他認為大周就算偶有波折,卻不過只是個別事,大多人都勤勤懇懇為大周辦事。

  直到出了都城,跨越萬里見到生老病死,見到妖獸食人,見到貪官污吏橫行,甚至見到最該站在皇族一邊的宗人府都意圖不軌起來。

  那可是皇族最忠心的一條狗啊,相信有這麼一句話,就算皇族兄弟骨肉相殘,宗人府都不會反,現在看來無疑是句屁話。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春江城隍看慣了世事,「不說大周,就說之前的朝代,大秦大漢大趙等等,哪一個不是昌極一時,最厲害時候甚至能讓三教九流高坐雲端的聖人拉下臉去跪皇帝,只為能夠球的傳播道理的機會,現在都哪去?」

  「雨打風吹去啊,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哼,這話倒不假,去翻史書,翻來覆去無非都在講一句老生常談的話:殺人放火。」

  「殺人最多做天子,放火最多做高官聖人,從來如此。」

  這話,極為大逆不道,讓上面人聽到十個腦袋都不夠砍,道理是這個道理,大家都這麼做,心照不宣捂著蓋子,在沒有絕對實力前,不能壞了規矩。

  「該怎麼做。」

  「不能說給朝廷,你的消息剛傳上去,恐怕下一刻,某位境界高到天上的修士便會無意間摧毀整個春江城。相信老夫,這是他們能做出來的事情。」

  趙玄緊鎖眉頭鬆開,「不能說給朝廷,說給國師?」

  「孺子可教也。」城隍瞧著已經徹底暈過去的知府,一邊伸手封禁記憶,邊回應:「朝廷無非是幾座宮殿,十幾座衙門,飯還是要分鍋吃,你把信報給了朝廷,就是報給了全部衙門,砸人飯碗怎麼能不殺你?報給了宮殿出了事情,也牽扯不到你頭上,那位做什麼知道什麼都不奇怪,畢竟,他是砸鍋的人。」

  國師砸鍋,這也是天下人的共識。

  這位三教貫通的奇才,有實力有膽魄,更有接濟天下的心,許多人厭惡,相對自然也有許的人願意追隨。

  這世上,從來不缺真正大公無私之人。

  ……

  ……

  屋子裡頭在煮粥,咕嚕響成一片。

  說是煮粥也不恰當,沒人能將砂鍋裡面黑乎乎的一灘認做粥,且說就算在外乞討的乞丐手藝也比這個好。

  可要說這是國師煮的粥,便是不可爭議的第一,誰反對他們就罵誰。

  「又煮糊了,唉。」

  國師唉聲嘆氣,手裡拿著鍋鏟,蹲在砂鍋前無形象,嘴中不停念叨,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錯誤。

  「別嘗試了,你做飯不是手藝差,是天厭之。」

  「人定勝天,厭就厭,還能餓死我不成?」

  國師隨口反駁紅衣女子,將這一鍋倒在旁邊桶里,又放米放水煮下一鍋。

  紅衣女子看得直搖頭,不說米和水的比例不對,就是淘都沒淘直接就放,做出來能吃?

  看似在浪費糧食,實際也在浪費糧食,歸根結底,代表了另一種態度。


  與天地抗爭。

  因為一件事,天地厭惡國師,但天道無私視萬物如一,頂多劈幾道雷、刮點罡風,然而不管是雷還是風,對國師來說依然不痛不癢,反倒嘲弄天地,天地便怒了,既然風雨不行,就讓你遵循自然餓死罷。

  於是,就有了不管國師做如何簡單的菜,哪怕單純做涼拌菜,也會在干預下橫生波折,最終完全不能吃。

  倒也不是國師非要吃飯才能生存,到了他這種境界,餐風飲露便可長生久視,吃與不吃只是調劑品,他將做飯做菜當做對天地抗爭,直到天地服輸為止。

  「你呀……」

  紅衣女子搖了搖頭,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宗人府的事情打算怎麼辦?」

  「問我?」國師語氣波瀾不驚,「問我就是殺乾淨,重新換一批人。」

  「你做得到,但不能這麼做。」

  紅衣女子從來不質疑國師實力,這件事背後的關係太過錯綜複雜,倒賣皇族血脈用作材料,這種捅破天膽子小門小戶可做不出來,非得是背後有大人物撐腰的大道統才行。

  而這些人,本就和國師互為死敵,雙方火藥味兒很濃郁,只差個火星子便能引燃,因此雙方都很克制。

  打架不是問題,問題是打架而造出來波折,到了他們這種境界,一舉一動皆在調用天地之力,說一句焚山煮海不會過,倘若不把戰場拉到天上,被強迫與人間出手。

  頃刻間就能消磨萬里山河。

  火星很多,宗人府算不上最大,但足夠引發災難。

  「小玄這孩子不容易,自打到了地方,每天不是斬妖除魔便是生死搏殺,我知道你是想練一練心,但是沒必要將自己經歷強加在小玄身上。」

  「高一個境界就罷了,但高兩個三個境界以大欺小,倘若不出手,人家還以為國師的人沒依沒靠,只得讓人欺負。」

  紅衣女子見國師不回話,一腳把砂鍋踢遠,國師這才無奈回答:「我說了,我沒收過徒弟,你不要人云亦云…另外,這是他自己惹出的禍,就該自己收場,沒人能幫他,你也不許去幫。」

  「跨過去,陷入死境仍振奮,可算是成材,沒跨過去,死則死矣。武備堂有很多天資不凡的年輕學生,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這話,很無情,又很現實,紅衣女子看了他好一會兒,「我總覺得,你比我更像神。」

  「或許吧,在其位謀其政,到了這個位置一舉一動旁人都覺得有深意,與其讓他們見到人,不如畏懼高高在上的神,無私、即無畏。」

  紅衣女子無話可說,類似對話在過往已經發生過成百上千次,誰都說服不了對方,她再次將砂鍋踢遠,不去看國師欲言又止的臉色,思索如何回趙玄的信。

  國師不認,她認,沒道理眼睜睜看著自家人被他人以大欺小欺負,良久,提起筆墨,寫了一封信,由天地靈機轉送過去。

  之後,這座獨立於世的小天地再次傳出焦糊味道,並伴隨著嗆人咳嗽聲。

  「得,又失敗了。」

  「不,是人定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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