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香氣猶存

  連芯蕊愜意地漫步在這一片雪海花香之中，鼻尖縈繞著一股淡雅的香味，真是享受極了。這種香味並不濃郁，即便是置身在花海之中，卻依舊還是淡淡的，顯得清雅脫俗。連芯蕊不禁想起那日紫衣男子所說的雪凌花，那種傳說中冰冷凌厲的神奇花朵，又會是什麼樣子呢？連芯蕊忽然萌生了一絲渴望，有種迫切想去見見的心情。

  連芯蕊縴手拂過那一層雪白的花朵，嘴角含著一抹笑意，在古代生活了這一年多，她的心性似乎已經被磨得平靜而無波了。這種渴望的情緒，在她的記憶里，似乎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了，久得讓她激動。

  蘭陵王看著她，就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莫名其妙地，他原本略顯戾氣的心懷漸漸變得安寧下來。於是他也學著連芯蕊的樣子，伸手拂過那花朵，淡淡的香氣鑽入了他的心裡，嗯，很是愜意——突然，他皺了皺眉，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

  「妹妹，怎麼不走了呢？」三小姐走在中間，看到連芯蕊停下腳步，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這裡很寧靜。」連芯蕊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見三小姐疑惑地望著自己，連芯蕊便笑了笑，也不再多加解釋。

  ——寧靜？心裡嗎？蘭陵王也情不自禁地按住自己的胸口，眸子裡划過一抹陰鬱的光芒；只是這光芒轉瞬即逝，快得讓人看不清楚。

  「妹妹，蓮兒去了哪兒？怎麼還不見她的蹤影呢？」三小姐很是擔憂地說道，「剛剛我瞧她似乎神色不對，莫不是身子不適吧？」

  「多謝姐姐關心，蓮兒身體一向都很好。」連芯蕊想起蓮兒剛剛的樣子，一陣心疼，然後淡淡地說道。

  三小姐嬌艷的臉上划過一絲失望，她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蘭陵王，輕咬下唇想了想，還是再次開口道，「妹妹，蓮兒去了這麼久，不會出什麼事吧？」

  秀眉微蹙了一下後，便又舒展開來，連芯蕊再聰慧不過了，連三小姐其實並不是真正關心小蓮兒，只不過是嫌自己在這裡做「電燈泡」罷了。想來也是，這三小姐一直對蘭陵王傾慕著，也許會趁這美麗的花海想吐露心聲也說不定，自己若是總這樣夾在中間，反而怪怪的讓人反感，還不若離開這裡的好。

  想到這裡，連芯蕊也看了一眼蘭陵王，微微一笑說道，「姐姐說得是，我也正在擔心蓮兒呢，這就去找她。」連芯蕊淡淡地說了一句之後，便悄然離開，在經過蘭陵王身邊時，她朗聲說了一句，「旭堯，我姐姐就交給你了。」隨即便舉步離開，絲毫沒有留戀之意。

  蘭陵王旭堯看著連芯蕊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花叢之中，心裡驀然一緊，似乎有什麼東西因她的離開而消失了。蘭陵王閉上眼睛，仿佛還能聞到她之前在他身畔停留時留下的淡淡的香味。

  「王爺！」三小姐見連芯蕊漸行漸遠，當下心裡一寬；於是低低地喚了一聲，因久久不見蘭陵王有什麼動靜，只好出聲叫他了，「王爺……」

  蘭陵王不得不睜開眼睛，看著三小姐，眼裡迅速地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厭惡之情。然後，卻又溫和地說道，「我們再去前面走走吧。」他的語氣總是那樣的溫和儒雅，根本聽不出心裡的那絲厭惡之意。

  三小姐不由得心裡再次怦然一動：在這美麗的郊外，能與蘭陵王漫步花海，那將是終生難忘的事情啊。如果時間能夠停留，如果一切永遠這樣如願，那該多好啊……

  連芯蕊憑著記憶朝著蓮兒之前的小路上尋找著，好在，這是一條直路，途中並無什麼分岔，所以，連芯蕊很快就找到了蓮兒的所在。可是見到蓮兒的一剎那，連芯蕊的心卻揪到了一起——

  此時蓮兒正背對著連芯蕊，坐在一塊小石頭上面。她的頭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兩膝之間，肩膀一抖一抖的，還有些微的抽泣聲緩緩地傳入連芯蕊的耳朵里。「蓮兒，蓮兒……」連芯蕊在心裡嘆了口氣，輕輕地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身子將蓮兒摟在懷裡。

  蓮兒先是一僵，隨即又放鬆下來，伸手緊緊地抱住連芯蕊，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小姐……」蓮兒的聲音有些沙啞，想必來到這裡便一直哭泣了。

  「蓮兒，你這傻丫頭！」連芯蕊輕輕推開她，指尖捧起她的下顎，果不其然，蓮兒的眼睛又紅又腫的，「好好的哭什麼，不是還有我在嗎？」連芯蕊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地嗔怪了蓮兒一句。

  蓮兒擦擦眼淚，不敢用紅腫的眼睛看連芯蕊。

  「和我說說，為什麼一個人要躲在這裡哭？」連芯蕊也找來一塊石頭放在蓮兒旁邊，與她並肩坐在一起，「小姐我雖然沒什麼本事，可是，若有人敢欺負了我家小蓮兒，我一定會和她拼命的。」

  蓮兒看著小姐一副豪爽的模樣，忍不住含淚笑了一下，「沒有人欺負蓮兒的……」

  「那你為什麼哭？」連芯蕊接著問道。

  「是……我娘……」蓮兒低聲說道，神情變得很是悲涼，卻沒有再哭泣，「我想我娘了……」

  「蓮兒，你要知道，這個世界總是充滿著悲歡離合的，生離死別更是再所難免之事。既然斯人已逝，即便我們再如何悲傷，他們也不會再活過來的。所以，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讓自己活得更好，只有這樣，你娘她才會安心。蓮兒，你明白嗎？」連芯蕊說完便嘆了口氣，這些話，她又何嘗不是對自己說呢？

  蓮兒皺著眉頭，似乎是在體會連芯蕊的話。良久，她才幽幽地嘆息道，「小姐，你不會懂的。」她的語氣很悲涼，完全不像往日的活潑與陽光。

  連芯蕊沒有再問下去，只是握著蓮兒的手，靜靜地陪她坐著。因為連芯蕊知道，有些傷痛，並不是別人能夠撫慰的。沒有經歷過的人，就沒有資格說什麼；而有些安慰，並不需要言語的表達，只要這樣靜靜就好！

  蓮兒靠在連芯蕊的肩上，一股其名的安心在她的心裡縈繞。蓮兒閉上眼睛，安靜地想著一些往事，神情逐漸變得平靜，心也安定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一直坐著，山風吹動了她們的衣衫與髮絲，在風中輕輕地飄舞著；淡淡的香味在空中淺淺地浮動著，一切都是那麼的詳和，直到連芯蕊聽到了一陣打鬥聲，以及無比熟悉的內息波動，這一切才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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