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膽敢抗命

  連老爺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國色天香的女孩子，臉上露出溫馨而激動的笑容。他的思緒不由得飄回到過去，許多美麗的往事浮現在眼前，讓連老爺那張嚴肅的臉龐變得生動起來。

  一直坐在旁邊的二夫人可是不舒服了。她看著連老爺臉上的笑容，心裡一陣的難過和酸楚。順著連老爺的目光，二夫人看向連芯蕊，但是只這一眼，便讓她不由得一陣震撼——只一年沒見，這小妮子怎麼出落得如此傾國傾城之貌？二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然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爺，忽然有一種想笑的衝動。二夫人想用暢快地笑掩飾自己的震驚，可是笑到了嘴邊，卻幻化成了一抹苦笑……

  一時間，聚英堂里誰也沒有再說話，一片沉靜。

  「好了，既然都到齊了，那我就開始說了。」連老爺收回臉上的笑容，沉聲道，「當今皇上年過二十，已是大婚的年紀，太后下了旨，讓幾位大臣家中的適齡女子全都進宮一趟，請皇上親自選擇一番。」

  連芯蕊心裡一驚，便隨即又安定下來，她與連俊熙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又認真聽連老爺講話——

  「咱們連府適齡的便是你們兩個了。」連老爺指向連芯蕊與三小姐，又說道，「這是太后的旨意，時間定於三天後，到時會有宮裡的公公來迎接你們。若能得到皇上、太后的歡喜，那也算是你們的福氣了。」

  「我對這些沒有興趣。」待連老爺的話音剛剛落下，連芯蕊便出言否決掉了，她的話立刻引來在場所有人的注視。然而，連芯蕊的神色卻絲毫也不見改變。

  連老爺炯炯有神的雙目緊緊地盯著她，他的眼裡有驚訝，但更多的是疑惑。他雖然對這個五女兒並不相熟，但畢竟也是自己的女兒，對於她的性格他還是有所了解的。從小她就是一個膽小怕事的姑娘，今日卻突然地如此不畏，實在是叫人懷疑，「為何不去？」他壓低了聲音，低沉的語氣里有顯而易見的怒氣。

  「我說過了，我對榮華富貴不感興趣。」連芯蕊輕描淡寫地說道。

  「胡鬧！」連老爺大吼一聲，原本放在茶桌上的茶杯被他寬大的衣袖拂到，瞬間掉到地上，「啪」的一聲響，讓房間裡所有人都是一驚——「這是太后親自下的懿旨，難道你想違抗不成？！」

  連芯蕊淡為地看了連老爺一眼，嘴角卻奇怪地浮起一絲笑容，「如果我說是呢？」她輕輕地反問道。

  連俊熙不贊同地皺了一下眉，示意連芯蕊不要再說下去。他不太明白，連芯蕊為什麼一定要和父親如此爭辯呢？或許，她不知道父親的性格，才會如此吧。「五妹只是一時糊塗，爹爹無需與她一般見識。」他趕緊出言為連芯蕊說好話，希望能打個圓場。

  「大哥，此事無需你插手。」連芯蕊直接反駁了連俊熙的話，「若你為了我好，就不要再多說什麼了。」語落，她還特意看了他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連俊熙怎麼會不明白呢？連芯蕊既然如此說了，那麼定然是有全盤計劃的，如此，自己也無需摻和在這裡面了。於是細微地點了一下頭，便不再言語。

  而連老爺還氣呼呼地瞪著連芯蕊，卻也沒有再說話。掉落在地上的茶杯也早就被下人收拾了一番，地上除了一些水印子，再無其它的痕跡。就像剛剛只是吹過了一陣風而已。

  「世人皆為榮耀而活，有多少人夢想著登上那個華貴的寶座，為此費盡心機，甚至於不惜性命。為何如此大好的機會，放在你的眼前，你卻要將它置之度外呢？」連老爺似乎是努力平息了內心的憤怒，與連芯蕊講起了大道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放棄了，便再也得不到了，難道你不覺得後悔嗎？」

  連芯蕊冷冷一笑，「你可曾聽說過，一入宮門深似海？那深宮中的幽怨，又豈是那些榮華富貴就能平衡得了的？你可曾發現，那四牆之中的爭鬥與憤恨？有多少紅顏費盡心機，雙手染血？有多少佳人午夜夢回，難以安寢？得之又如何、失之又如何？人生不過寥寥數十年，彈指一揮間罷了，難道你真的願意你的女兒們老死在那冰冷的圍城裡嗎？」

  連芯蕊說得是慷慨激昂，根本把皇宮說得如人間地獄，確切地說是女子們的墳墓。那一句句質問，字字見血，聲聲如淚，聽得讓人不由得產生共鳴。就連那邊的二夫人，也是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望向自己的女兒連思蕊，不知道她將怎麼樣安排三小姐的命運呢？

  連芯蕊淡淡地看著連老爺，嘴角竟然還是那麼奇異的笑容，而且，是那麼的傾國傾城……連老爺看著連芯蕊，眸子裡的神情變了一變，似乎隱隱地含著讚許之意，但卻沒有說什麼；二夫人亦是震驚地看著連芯蕊，她仔細地分析著適才的那番話，不知為何，她的神情 有些頹廢。

  「芯蕊。」連俊熙低聲喚道，清秀的臉上滿是擔憂之情。

  連芯蕊微微一笑，然後向著連老爺問道，「你認為如何？」她直視著他的雙眼，傲然如一朵出淤泥的蓮花，中通外直，不染纖塵。

  深沉的眸子裡再次浮現出點點笑意，連老爺終於似有讚許地說道，「沒想到我的女兒，居然有如此不凡的見解。」邊說邊微微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讓連芯蕊滿意地勾起了唇角，然後划過一道更迷人的笑容。看來，這場賭局她是賭贏了！不錯，她是在賭，從玉兒說連老爺回府的時候，她便已經猜到了此去聚英堂會有什麼事了，因為昨晚大公子的話提醒了她。這一路上，連芯蕊的心都在盤算，怎麼想辦法拒絕？本來她還沒想出什麼辦法，但是進了聚英堂，她便靈機一動，知道自己有了一半的勝算了。

  因為連老爺對她的打量如何能多瞞得過她的眼睛呢？連芯蕊自然也注意到了連老爺唇邊隱隱的笑意。如此，她的心裡便定下了個主意。她想起蓮兒曾經說過，這個真實的連芯蕊母親是一個很冷淡的人，那種冷淡是散發在骨子裡的。那麼如此判斷，便一定是一個不貪戀權貴的人；而連芯蕊賭的便是，這連老爺是不是一個重視權貴的人——幸好，連老爺不是！

  但是，這樣做來，無論結果如何，其實連芯蕊是立於不敗之地的。即便是連老爺堅持要她進宮，也是無妨的。她今天公然反抗太后的旨意，此事若被傳出去，太后定然不會喜歡像她這種不懂禮數的女子。如此一來，她連芯蕊就相對安全了，只是這樣太過麻煩，而且這其中的變數太多，實在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你很聰明。」連老爺如是說。試想，畢竟連老爺是一國的重臣，連芯蕊這小小的計謀，在連老爺面前那簡直是雕蟲小技了，又如何能躲得過他的法眼呢？

  連芯蕊微微一笑，笑容淡雅而清靈，正如映日的荷花，明麗中帶著別樣的清純。連老爺不由得一怔，他似乎從她的身上看到了那抹令他魂牽夢縈的身影，突然地，他的神色變得黯淡起來。

  「如此，便讓三妹進宮一趟吧。」連俊熙適時地出聲說話了，他想來個趁熱打鐵，幫連芯蕊躲過這一劫。

  「嗯，那就思蕊吧。」連老爺沉吟了一陣後，便下了決定，也根本不徵求二夫人和三小姐的意見，「就這麼定了。」

  「爹爹……」三小姐臉色蒼白地喚了一聲爹爹，她也想告訴爹爹她不願意進宮，但是連老爺一道凌厲的目光掃來，三小姐嚇得不也再作聲。她只好求救地看向上首的母親，希望母親能幫著她說話。然而那個二夫人似乎心不在焉，只是低著頭，並未注意到自己女兒的神情。三小姐感到一陣絕望，不由得低下頭去，眼淚直流。

  連芯蕊看到三小姐的模樣，當下心有不忍，於是便想開口幫她說上幾句，卻碰觸到了連俊熙警告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此一舉。連芯蕊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這皇宮是一定要有一個人去的，因此她也無能為力，就只能暗嘆了一聲。

  「都下去吧。」連老爺揮揮手，毋庸置疑地語氣讓人聽了不寒而慄，「熙兒留下。」

  幾人都起身告了退，便陸續地走出了聚英堂。只見三小姐一臉的慘白，她看了看連芯蕊，張口想說什麼，卻終究只是嘆了一口氣，就在小翠的扶持下頹然離去。

  連芯蕊見三小姐這樣，心裡更是不好受。畢竟她們相處了一些時間了，若說一點兒感情也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她明白三小姐的心中愛慕蘭陵王，又如何會想進宮呢？好在此次去也不過是與太后見上一面，或許太后的心裡早就有了人選，這不過是個形式罷了。唉，事已至此，連芯蕊只能這樣為三小姐祈禱了。

  就這樣站在原地慨嘆著，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芯蕊，我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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