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自相殘殺

  一輪紅日驅散了一晚上的霧氣與陰霾，空氣顯得格外清新；天空湛藍湛藍的，偶爾有雲朵飄過，卷舒之間帶來陣陣清爽；風兒淡淡輕輕，送來幾聲飛鳥的啼囀。於是，新的一天以生機勃勃的姿態向人們展開了笑臉。

  連芯蕊就這樣在窗前守望多時了，心情也像這天氣一樣很是輕輕淡淡的。本來她很想去到園子裡的涼亭處坐坐的，但是由於工人們還在修建那座菡萏池，不僅人來人往的，而且還有很多塵土，所以她就這樣坐在窗邊，像一隻井底之蛙，望著窗外那一片天空，滿腦子又開始……

  「小姐，你真的不要吃些東西嗎？」小蓮兒這已經是第三次來詢問連芯蕊要不要進餐了。因為從昨晚到現在，自家小姐除了吃了一碗有毒的燕窩粥外，還滴水未沾呢。小蓮兒很是擔憂，「小姐，不要胡思亂想的了，身子要緊啊。」

  連芯蕊眼睛有些發酸了，便回過頭來閉了閉眼睛，然後莫名其妙地問道，「蓮兒，你希望自己能變成一隻小鳥兒嗎？」

  蓮兒點了點頭，然後也伸頭向窗外望去，「小姐啊，其實蓮兒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願望，希望能為成一隻小鳥兒，在天空自由自在多好啊。尤其是後來媽媽去了以後，蓮兒就更這樣幻想過，那樣想飛到哪兒就飛到哪兒，再也不會挨餓受凍，更不會有人欺負蓮兒了…….」

  小蓮兒說著說著就悲傷起來，許多兒時的記憶似乎一下子又湧上了她的心頭。唉，這孩子以前一定吃了不少苦啊，連芯蕊有些心疼地望著小蓮兒，然後笑了笑，「傻丫頭，小姐以前也這麼幻想過呢，但是現在長大了，覺得那樣的想法很幼稚的。難道變成小鳥兒就幸福了嗎？其實也不一定啊，這個自然界就是弱肉強食的，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是何種動物，其實都躲不過自相殘殺。」

  是的，連芯蕊用了一個比較殘酷的詞語——自相殘殺！

  以前在現代社會時，她因為自己是一個孤兒而傷心過，覺得世界很不公平，為什麼給予自己生命，卻要剝奪自己享受父愛母愛的權利呢？每當看到別的小朋友可以躲在父母懷裡撒嬌，她都會特別羨慕，然後就那樣盯著人家看上好久好久，幻想有一雙溫柔而有力的大手也能把自己托上肩頭，然後親昵地叫自己的乳名「蕊兒」…….

  但是連芯蕊沒有得到過，於是她幼小的心靈便給這個世界下了一個定義，那就是——可望而不可及！

  再然後慢慢長大了，來自於社會上的關愛總是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突然出現，讓她孤獨的心靈得到了些許的安慰，讓她覺得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是有愛的，還是好人多啊！尤其是上了大學，認識了聶雲白，她更加懂得了只有付出愛，才能得到更多的愛。於是她開始積極而樂觀地面對生活，想用微笑告訴這個世界，她是幸福的，因為她擁有愛……

  於是，連芯蕊漸漸成熟的內心深處給這個世界一個全新的註解，那就是——愛是幸福之源！

  然而穿越到了這大宋朝以後，連芯蕊對世界的看法潛移默化地被改變著。初到連府就領教了惡毒的二夫人，而且這個二夫人很可能是逼死「自己」母親的罪魁禍首；然後就是遭遇三小姐連芯蕊的無名嫉妒，經歷皇上糾纏和霸道，還有向太后的百般刁難，秦映寒對自己的侮辱和不屑。總之，穿越之路充滿了太多的不公平……

  這麼多的坎坷和挫折讓連芯蕊只覺得心灰意冷，現在她正在給這個世界想到了另一個定義，那就是——弱肉強食、自相殘殺！

  雖然這樣的結論很讓人萬念俱灰，可是仔細想來，確實是這樣啊！尤其是這高高圍牆圈起來的後宮之地，同為女性、同為皇上的妃子，卻歷朝歷代都在幾乎用雷同的方式進行著角逐。沒有人真正甘心獨守空房的，沒有人真正甘心守著孤燈直到老死的，就連向太后不也是如此嗎？即使得不到先帝的寵愛，也在野心勃勃的想得到天下，然後把這種勾心鬥角繼續演變下去……

  「小姐，這種話可不能亂講的，小心隔牆有耳啊。」小蓮兒聽到「自相殘殺」四個字，臉色都嚇白了，趕緊「噓」了一聲，然後四下張望了一下才小聲提醒道，「小姐，千萬小心，真不知道向太后什麼時候又突然闖進來……」

  連芯蕊明白小蓮兒的意思，這丫頭比自己還要小兩歲呢，若是在現代社會，正是被父母寵著的小公主啊；可是如今跟著自己吃了這麼多苦頭，那真是不想長大不想有心機都不成啊！

  「芯蕊遵命，芯蕊錯了，今後一定小心謹慎，不再招惹那尊活閻羅便是。」連芯蕊調皮地對小蓮兒一笑，然後問道，「蓮兒，有沒有聽到秦貴妃那邊的動靜？」

  小蓮兒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悄聲回答道，「嗯，倒是聽說了一些，好像向太后昨晚從坤寧宮回去後，就把秦貴妃暫時接到了她的安壽宮裡，大家都說向太后很心疼秦貴妃呢，秦貴妃真有福氣……」

  哦，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連芯蕊笑著搖了搖頭，向太后果然是說到做到，昨晚對自己下了狠話——如果不同意秦映寒搬到坤寧宮，她就會把安壽宮讓給秦映寒住。如今秦映寒已然搬過去了，但是不知道向太后會不會從裡面搬出來呢？

  「那皇上怎麼說？」連芯蕊覺得這事兒最終還得皇上拿主意，向太后恐怕也只是瞎嚷嚷罷了，「向太后肯定又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了。」

  蓮兒嘟著嘴搖了搖頭，「這個可沒聽說，因為皇上今日沒有上早朝，自然還沒談秦貴妃的事情了。」

  「皇上沒有上早朝？為什麼？」連芯蕊聽到這句話可是奇怪了，皇上除了有些霸道外，其實還真稱得上是一個比較稱職的皇上，從來不會無故不上朝的啊，「難道皇上病了？」

  小蓮兒還是嘟著嘴，眉頭鎖得緊緊地，低著頭不敢看連芯蕊。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又欲言又止的樣子。連芯蕊太了解自己這個小丫頭了，於是追問道，「蓮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沒對小姐說呢？怎麼了？」

  蓮兒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地說道，「小姐，其實皇上……皇上昨晚……小姐，蓮兒不敢說，怕小姐聽了難過……」

  連芯蕊被蓮兒吞吞吐吐的樣子給逗笑了，這小丫頭真是長大了，竟然學會有事兒瞞著自己了，「蓮兒，說吧，小姐怎麼會難過呢？難道你認為小姐會因為皇上難過嗎？」

  聽小姐這麼一說，小蓮兒認為有道理，當即眼睛一亮，煞有介事地說道，「小姐你不知道啊，昨晚皇上從坤寧宮離開後，就被秦貴妃給拉了去，可是後來秦貴妃的臥房走水了，皇上又被那個向貴妃給拉了去……」

  呵呵，有這樣的事兒？連芯蕊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皇上去秦映寒那裡是意料中的事，因為向太后的目的就是如此嘛。但是明明是皇上寵幸秦貴妃的日子，怎麼變成了向貴妃呢？難道秦映寒就能咽下這口氣嗎？

  「哦，一定是秦貴妃的臥房無法住了，所以皇上才會去向貴妃那裡，這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呵呵，小蓮兒，你怎麼像說什麼緋聞似的呢？」連芯蕊覺得小蓮兒一驚一乍的樣子很好玩兒，便逗了她一句。

  「小姐，不是蓮兒背後講人家的壞話，是那些宮女太監們私下傳出來的，說秦貴妃哭著鬧著想把皇上拉回去，但是都沒有用，因為向貴妃對皇上使了招兒……」小蓮兒四下里望了望，確信門外沒有人偷聽，這才神秘兮兮的說道，「小姐，大家都說秦貴妃平時耀武揚威的，心機卻沒有那個向貴妃多呢，沒準兒那個火災，就是向貴妃派人弄的……」

  這樣？連芯蕊也不由得犯了嘀咕，如果說皇上真的著了「道兒」，那麼莫非那場火災真的有貓膩？只是，不至於吧，向妙涵這樣做的動機也太明顯了，難道她就不怕向太后生氣嗎？而且秦映寒也不是省油的燈，怎麼會讓向妙涵輕易得手呢？

  「蓮兒，你說向貴妃對皇上使了招兒，究竟是什麼招兒呢？」連芯蕊心說，皇上不會和自己一樣也中了合歡散吧？如若那樣，就是向太后動的手腳，那麼也就是說，向太后是想培養向妙涵，而秦映寒只不過是一個陪榜的罷了。

  「小姐，你怎麼傻了呢？當然是給皇上用催情藥啊，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名字？」小蓮兒把所有聽來的消息都告訴了連芯蕊，然後嘆了口氣，「唉，早知道這樣，真應該把皇上叫到坤寧宮，幫小姐解毒的……」

  連芯蕊不由得啞然失笑，這個小蓮兒怎麼還對自己解毒的事耿耿於懷？「蓮兒你是不是又忘記了，小姐中毒的事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包括皇上。你動腦筋想想啊，昨晚發生的事情現在整個宮中已經傳開了，那麼如果是咱們的事情，向太后會不聞不問嗎？」

  小蓮兒吐了吐舌頭，然後又嘟囔了一句，「是啊，太后就是偏心，皇上來坤寧宮多了幾次她就生氣，可是如今皇上因為眷戀那個向貴妃，竟然沒有上早朝，也不見向太后責備。唉，真是不公平，沒地方講道理呢……」

  原來如此，皇上沒上早朝的原因竟然是因為還賴在向貴妃的床上？！

  連芯蕊這次真的驚訝了，怎麼可能這樣呢？按自己的了解，皇上智宸的為人應該不會為女色而耽誤朝政的，可如今怎麼一下子就變了呢？難道真的是因為那些可惡的催情藥所致嗎？天啊，如今已經是接近中午的光景了，皇上竟然還……真不知道那個向妙涵給皇上下了多少藥？這樣豈不是要害死皇上嗎？

  「蓮兒，不要亂講話，或許皇上由於太疲憊了，還沒有醒來吧。」連芯蕊莫名其妙地想為皇上辯護兩句，或許在她的潛意識裡，真的不希望皇上會迷戀上向貴妃；或許在她的潛意識裡，似乎隱隱約約的，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酸意，也很難說的。只是她自己並未覺察，也不想覺察。

  「小姐，你是不是不開心了？剛剛蓮兒之所以不敢說出來，就是怕小姐你難過……」蓮兒也同樣了解自家小姐，連芯蕊那淡然的語氣里分明隱藏著一絲落寞的味道，「小姐其實不必擔心的，皇上最愛的還是小姐，如若不是向貴妃使招兒，皇上根本不會迷戀她的，小姐放心吧……」

  有嗎？自己竟然會有不開心嗎？連芯蕊捫心自問著，不會的，雖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是自己從來沒把皇上當作丈夫看待，那麼何談恩情呢？自己不是常常希望皇上能去別的貴妃那裡嗎，那麼又怎麼會失落呢？

  「蓮兒，皇上是大家的皇上，如若向貴妃能留住皇上的心，芯蕊反倒輕鬆了。」連芯蕊再次淡然地笑了，然後故作輕鬆地說道，「那樣的話，小姐就有時間構思新小說，編出更好的故事來，然後小蓮兒再拿出去換銀子。呵呵，那樣的日子多悠閒啊！蓮兒，和小姐再過回到原來靜心苑的生活，你願意嗎？」

  「嗯，小姐真應該再寫幾本小說呢，那些讀者肯定天天在盼啊盼的，不知道那位珂玥大才女躲哪兒去了？怎麼不寫新書了呢？」小蓮兒聽到小姐這麼說，立刻又高興起來，然後拍著小手贊同道，「對了，小姐，還要再弄個限量版的漫畫，那些太太小姐們肯定會迷死的……」

  「限量版的漫畫？珂玥？！」這時，一個充滿磁性的男中音擠了進來，打斷了小蓮兒興高采烈的話語，「芯蕊，你真的是……珂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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