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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夢

2024-09-14 05:00:25 作者: 酌青梔
  「關於你回恆遠上班的事,有消息了。」

  是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但秦招招知道那一定就是晏承發的,她第一時間看向他時,他的手機屏幕剛剛息滅。

  秦招招站起來,直接甩掉旁邊不明所以一臉疑惑的宋聿,繞過人群走到晏承身邊。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然後亮了亮手機屏幕,「這是你發的吧?」

  「什麼消息,快告訴我。」她儘量壓低聲音,但還是抑制不住語氣里的微微激動。

  當初對晏承說要他回去和晏伯山商量的話,她說出口就沒抱任何希望;晏承和她非親非故,怎麼可能會幫她爭取呢,她回了恆遠對他們父子沒有一丁點好處,他自然是晏伯山那頭兒的。

  可即便如此,晏承的簡訊一發過來,秦招招還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絲絲希冀——萬一呢,萬一她回去的事有機會了呢?

  晏承抬頭仰視她,喝多了酒的眼睛有些不清明,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少了些高不可攀。

  「送我回家,我就告訴你。」他輕聲說。

  包廂的另一邊,宋聿遠遠地看著秦招招的方向。

  她的包還在他手邊,她會回來的——縱然有些焦躁不安,宋聿還是這樣寬慰自己,說不定她找晏承有重要的事要聊呢,等一會兒就好了,她會回來的。

  事實證明,宋聿還是不夠了解秦招招。

  晏承說完那句話,秦招招只思索了不到一秒,就彎腰把人扶了起來:「行,誰讓我有求於你呢,送就送。不過晏承,你最好祈禱這個消息是好消息。」

  她微微咬牙,仿佛如果晏承那張嘴說出來的是壞消息,她就一拳捶死他似的。

  晏承腳步有些虛浮地半靠在秦招招身上,但在無人看到的地方,他嘴角微微上揚,眼尾也流露出了一絲繾綣。

  連和眾人告別都沒有,秦招招只和徐恕交代了一聲就扶著晏承從包廂里溜出來了。

  外面的空氣還很悶熱,秦招招把晏承塞到副駕駛,等到自己上車的時候就發現對方已經閉上眼,好像睡著了。

  有點無奈,但秦招招還是認命般湊過去撈副駕駛的安全帶。

  撈第一下,沒撈著,晏承那麼大個人坐在那兒,她不好離他太近,但過度保持距離的後果就是夠不到安全帶。

  撐著另一隻手又試一次,下一秒那隻手猛地一滑,秦招招半個傾斜的身子因為重心不穩瞬間壓到了晏承身上。

  晏承瞬間醒了,低頭看著秦招招,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車裡尷尬地掉根針都能聽見。

  「我……我幫你系個安全帶。」秦招招先反應過來,表情不自然地拽住安全帶後和晏承拉開了距離。

  說著,她低頭把兩個人的安全帶都扣好,沒注意到一旁的晏承從始至終都在垂眼看她。不過等她一抬頭,他又移開了視線。

  「去哪兒?」秦招招裝作鎮定地問。

  檀宮的晏家對晏承來說應該不算「家」,他大概率在外面還有別的房子,就像她偶爾不想在家待了,也會這邊的公寓睡一晚,那邊的別墅住兩天。

  「去茂名北路的萊茵莊園吧,那邊的房子離這裡最近。」

  萊茵莊園秦招招知道,專門做大型複式的,望京好多小網紅和十幾線小明星喜歡定居的地方。

  一路上晏承都很安靜,看起來酒品還挺好,車窗外的風景疾速掠過,不到十五分鐘,秦招招就開到目的地了。

  她原本想著把人送上電梯就走的,但看晏承好像沒有打算在電梯門口跟她說那個消息的意思,她忍了忍,還是送佛送到西了。

  看著晏承輸密碼,然後打開門,開燈,晏承的房子和他本人一樣,大寫的性冷淡風,唯有「簡約規整」四個字可以形容,一點多餘的裝飾品都沒有。

  秦招招實在不喜歡這地方,只想趕緊離開,一轉身就看見喝的半醉的晏承給她倒了杯水,示意她坐。


  「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把你送回來了,」秦招招坐到晏承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現在可以說了吧?」

  說著,她的視線情不自禁地落在晏承微醺的臉上,男人的面色被酒精浸染地泛起一層薄紅,平時總是深沉孤寂如同一汪潭水的雙眼也變得迷離起來——她還從來沒見過他喝醉呢,原來是這樣的。

  晏承靜靜地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從明天開始,你可以回恆遠上班了,沒有人會阻攔你了。」

  秦招招面色一喜,「真的?」

  晏承點點頭,平時覺得挺討厭的一張臉,這一刻在秦招招眼裡突然變得無比順眼起來。

  不用想也知道,晏伯山肯定不想讓她回去,晏承應該多少幫她求了情的——想到這裡,秦招招對晏承語氣好了些:「那,那你先休息吧,畢竟喝了那麼多酒。」

  「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她站起來就離開了,連句再見都沒說。晏承目送秦招招走到玄關,直到聽到關門聲,他才躺倒在沙發上。

  閉上眼,四周還隱約縈繞著一絲絲熟悉的香味兒。

  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經,他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再睜開眼,他身處一間空教室里。盛夏傍晚溫黃悶熱的光線從窗戶照進來,充盈了整間屋子。

  一抬眼,晏承看到秦招招雙腿交疊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兩手撐在身體兩側;而他則坐在凳子上,被她居高臨下地看著。

  她表情有些厭惡和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譏諷和玩味:「晏承,你竟然偷我衣服,你好噁心啊。」

  晏承本能地慌亂起來,他很想說,他沒有偷她的衣服,可是他發不出聲音,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聲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忘記了解釋,薄唇微微張著,呼吸越來越重,同時抬頭看著秦招招。


  他仰視她,目光那樣貪婪,同時又那樣熱切,像教徒仰視自己畢生的信仰,渾然忘了他根本沒有被綁住,是可以反抗或者離開的。

  他的身體是自由的,但他的靈魂被牢牢的禁錮在這裡,他深知自己受到蠱惑,但他還是緊緊盯著她。

  玻璃窗上映出少年的倒影,平日裡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氣息如今早已蕩然無存。

  女孩彎腰抓住男孩的領口,然後將他拽過去逼近他,和他四目相對,仿佛發現了他的驚天大秘密一樣興奮,眼裡閃著惡劣的光:

  「原來你平時對我那麼冷漠都是裝的啊,還偷我的衣服,你很喜歡我是不是?」

  晏承還沉溺在剛才對方湊近時的香氣中不能自拔,聽到對方這麼問,雖然他不能說話,但好在身體還能動,他潮紅著臉,慢慢地點了點頭。

  就這麼輕易地承認了,根本就不用別人逼問。

  秦招招就笑了,仿佛很滿意晏承的誠實。

  「乖,我最喜歡你聽話了。」

  晏承猛地睜開眼,霎時天光大亮,所有的旖旎一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是夢啊。

  他粗重的呼吸尚未平復,身體裡還隱約殘留著夢境的激盪,屋裡靜悄悄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時隔多年,他竟然又做了十幾歲時做過的夢。

  晏承自嘲般的笑笑,打算去衛生間把自己收拾一下。卻在站起來後,看到不遠處站著的秦招招。

  也不知道她返回來站在那裡多久了,總之她表情呆愣,嘴巴微微張著,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晏承身形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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