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連累就連累了
2024-09-14 05:02:05
作者: 酌青梔
生日宴後,秦招招變得比之前更忙。
晏承像是發了瘋,一夜之間就把之前商量好的那部分股東的股份全部簽約收購了,動作很快,趕著去投胎一樣。
消息傳到秦招招這兒,恆遠餘下還擁有股份的股東,就只剩下李邈。
李邈持有4%的股份,能拿到這4%,則秦招招得到恆遠決策權;拿不到,恆遠日後就徹底是晏伯山父子說了算。
成敗在此一舉。
關鍵時刻,李邈卻好似人間蒸發,誰都聯繫不上。秦招招為此焦頭爛額、茶飯不思了將近半月,於冬日暖陽的一個下午接到了他的電話。
對方約她私下在辦公室見面,言語之間,仿佛早已知曉她的目的。
秦招招不知道李邈在見她之前有沒有面見晏承或晏伯山,對於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她不是不信,但也不敢全信。
當初她爸爸秦韜創立恆遠,李邈算是跟隨他時間最久的人之一,此人雖脾氣暴躁,行事卻低調,當年他到底有沒有背叛秦韜向晏伯山投誠,至今也不是很明確;但可以肯定的是,恆遠出事時,李邈並未伸出援手,而是選擇隔岸觀火。
或許人到中年,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秦招招對他說不上恨,但也稱不上發自內心的尊敬。
只是如今要用到他手裡的股份鞏固地位,秦招招也不得不低頭。
屏退了所有人,秦招招示意李邈先坐。
會客區的茶具是夏琳特意準備的,知道李邈愛茶,還專門去打聽了一下他的口味喜好。
秦招招親自給他沏茶,臉上的笑意和李邈的肅穆陰沉形成強烈的對比,但她知道對方並非針對她,而是他待人接物向來如此。
當初徐恕幫她調查李邈和丁彰兩個人,她本以為會先查到李邈的把柄,沒想到到最後卻只揪出了丁彰的狐狸尾巴——李邈雖看著不好相與,但為人卻沒有大問題,對妻子忠誠敬重,一雙才華能力兼備的兒女養在國外,別說偷腥這種腌臢齷齪的事,連菸酒都很少沾。
「李叔,您之前一直不願意私下赴我的約,怎麼突然又肯了?」沏好的茶推向對面,秦招招微笑道。
李邈端起茶盞,聲音帶著中年男人獨有的嘶啞:「你收購了丁彰那6%的恆遠股份,對嗎?」
秦招招一愣,旋即笑了,「什麼事都瞞不過您。」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李邈喝口茶,抬眼看著秦招招。
這個他當年看著長大的小女孩,早已不是他印象里嬌縱任性、一無是處的大小姐模樣了。
秦招招微微屏息,「那您今天見我,是要替晏伯山作說客,逼我放棄轉移股份,以及恆遠決策權嗎?」
如果真是那樣,她倒也有心理準備,畢竟比起她,如日中天、手握重權的晏伯山才更被眾人所看好,否則她收購股份這件事也不會難上加難,費了那麼大力氣才走到今天這步。
李邈若真的站在晏伯山那邊,她表示理解,但也會從今天起,只把他當作敵人。
卻不料——
「不,我是要將我手裡那4%的股份轉移到你名下。」這個從一開始就對秦招招百般看不起、傲慢無禮的人,竟這樣說道。
秦招招一愣,還以為是自己聽錯。
「而且我是無條件轉移給你,不是賣給你;」他頓一頓,再看向秦招招時,眼神不知何時變得無比堅決,「我只有一個要求,你獲得最高決策權以後,立刻撤銷晏伯山父子在恆遠就任的一切職位,他們可以繼續做恆遠的股東拿分紅,但不可以再把手伸向恆遠。」
沉默兩秒,秦招招面色凝重地開口:「我很感謝您這麼幫我,但我同時也想知道,您為什麼這麼做?」
為什麼選擇她,而非晏伯山?
事實上,今天這場面談,她一開始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和晏伯山相比,她一個剛上任不久的小秦總的力量,實在微不足道,誰會願意得罪他來擁護她呢?丁彰的股份她尚且可以靠投機取巧奪過來,李邈這邊卻仿若銅牆鐵壁堅不可摧,她實在沒有可乘之機。
可現在他竟然說,願意把股份無償轉讓給她?
李邈嘆口氣,似乎是想起什麼,他語氣里含了一絲微弱的沉痛:「當年我陪你父親一路把恆遠做大,他中途認識晏伯山,被他蠱惑著做了很多糊塗事,我勸過,可他不聽。我年輕時候脾氣比現在還暴,一來二去,就和你爸爸疏遠了,也不再管他的事。」
他嘆口氣,眼底浮現一絲後悔:「也怪晏伯山他太虛偽精明,我猜出他想利用你爸爸上位,但沒想到他野心這麼大,靠吸恆遠的血把華潤壯大也就算了,最後竟然還想侵吞恆遠。」
可等他知道的時候,早已經回天乏術了,憑他一己之力救不回恆遠,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恆遠落敗,昔年好友也因此不久於人世。
「當時整個恆遠高層人心惶惶,晏伯山占盡天時地利人和,誰敢不歸順他?可這麼多年,我心裡一直窩著一口氣,替當年的我自己,也替你爸爸。」
也正是因為這樣,早些年秦招招紈絝不化,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他才會那麼生氣,以至於在她回到恆遠時惡語相向——他痛心疾首,以為秦韜留下的唯一一個孩子是個不足以撐起恆遠的廢物,恨鐵不成鋼所以才遷怒於她。
當初城中村拆遷的案子,他借勢推給秦招招,並非為難,而是考驗。
不成,反正所有人都認為她一無是處,無非是諷刺的聲音更多一些;可要是成了,秦招招就可以借這件事在恆遠立威。
這段日子,晏伯山那邊不斷向他施壓,想要收購他手裡的股份,可他頂住所有壓力,就是想要看看秦招招是否堪得重用。
事實證明,虎父無犬女,她沒有再讓他失望。
董事會那幫老狐狸有多難纏他是知道的,秦招招收購股份的箇中艱辛不必多說,但她還是做到了。
他終於放心把自己手裡的股份交給她。
聽完李邈的話,秦招招陷入沉思。
良久,「李叔願意幫我,我感激不盡,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您。」
李邈眼神示意她直說。
「當年我隱約聽到晏伯山和我爸爸吵架,言語之間好像提到,晏伯山的手段並不光彩,他能那麼快地搞垮恆遠,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隱情?」
李邈指尖在茶杯口摩挲一圈,最終還是選擇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其實,當年晏伯山和你爸爸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我懷疑他大概率非法行賄,以及收買恆遠內部人員內外勾結,只是一直沒有證據。」
「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或許我的懷疑是對的。」
可也只是懷疑,畢竟這是犯法的,沒有確切的證據,誰都不好說。
秦招招垂下眼帘,仿佛醍醐灌頂般明確了決心——晏伯山一定有罪,她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查找當年的證據。
只要他做過,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如此一來,要徹底扳倒晏伯山,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仿佛看出秦招招心中所想,李邈復又開口:「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您說。」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你別忘了,如果你要送晏伯山坐牢的話,很可能會連累晏承。」
畢竟他是華潤唯一的繼承人,就算他沒有參與父親的犯罪行為,但董事長坐牢,華潤很可能會一蹶不振。
秦招招目光微凝,似乎有些意想不到,對方怎麼突然提起晏承。
李邈扯著嘴角笑了笑,這讓他素來乖戾陰沉的面容上多了一絲絲人情味兒:「在臨岐灣,你和晏承之間應該發生了什麼吧?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似乎很不一樣。」
他有在暗地裡關注著秦招招,她身上那些風花雪月的感情糾葛,他雖然不是百分之百清楚,但也知道個大概。
所以他才怕。
怕秦招招會在最後關頭心軟,因為兒女私情導致計劃功虧一簣,與其那樣,還不如現在就提醒她,試探清楚她的態度。如果她耽於感情,乾脆就不要做這件事了,反正也是做無用功。
沒想到的是,他話音落下,秦招招的神情卻是出乎他意料的冷漠——仿佛他們提起的完全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於她來說更是微不足道:
「那又如何?連累就連累了。」
「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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