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情巧克力

  常常聽說很多女孩子因為巧克力而矛盾著，一方面難以拒絕巧克力的美味，一方面又擔心發胖。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苦惱。因為我壓根就不喜歡吃巧克力，不喜歡那種苦苦中有著怪怪甜的味道。

  我想，巧克力真是一種奇怪的食物。有點複雜，很難用一個恰當的詞來形容它的滋味。不過，我喜歡「巧克力」這幾個字，念起來琅琅上口，還有很溫潤的感覺，我還喜歡有著巧克力一樣膚色的健康男孩。

  第一次收到巧克力作禮物，是在大學時。心型的盒子，包裝得很美麗，我都捨不得拆開，把它當作工藝品放在床頭。好象因為泊來的緣故，那時開始時興情人節在戀人間送巧克力，我的就是情人節的禮物。對送我巧克力的男孩，我拿不準是不是喜歡他。他不是我想像過的類型。他喜歡吃巧克力，皮膚象白巧克力的顏色。這點比較讓人沮喪，一個男孩，不愛運動，又長得比我白，所以雖然跟他在一起很開心，但我還是下不了決心接受他的喜歡。

  「喜歡」也是一種複雜的東西。

  我害怕去想。

  我發覺自己喜歡包裝勝過喜歡裡面的巧克力。

  依然每天跟著他衝出衝進，我象天真的孩子一樣拒絕長大，他微笑著默默縱容我的任性。

  那盒巧克力終究是拆開了，一共是八顆，在同宿舍的女孩中分了吃。薄薄的一層巧克力下是一顆榛子。她們一邊吃一邊開我的玩笑，我一邊吃一邊搖頭唉呼：「那麼貴的東西，那麼輕飄飄空落落，一口就吃掉了，真不划算！」

  所有人都憤然罵我俗。是啊，我俗氣地希望被別人喜愛，俗氣地害怕得到又失去，俗氣地沉醉在他的寵愛和體貼里，俗氣地在戀愛中吵架和好，一邊痛一邊快樂。

  大學畢業的那個夏天，是連綿不絕的細雨。我們和所有的校園情侶一樣，天各一方。沒有給未來什麼承諾，可我依然固執地想他。身邊有些深情的目光，卻讓我總是逃之夭夭。他在電話里心疼地說：「阿緞，阿緞，很想你！」

  秋天到了，有長長的七天國慶假。他終於來看我了。風塵僕僕，行色匆匆，卻掩不住一臉的喜悅和關愛。我們牽著手在南方還很綠的林蔭道上散步，吃熱騰騰的牛肉串，去高高的樓頂上看星星，還在廣場邊盪孩子氣的鞦韆。總是我坐著，他推我，推很高很高，我拼命地笑，拼命地尖叫，長長的頭髮在風裡飄散著。

  離開的那天，他拉著我去好幾個超市，象瘋了一樣抱了一大堆各種包裝的巧克力，完全無視營業員驚詫的眼神。我扯著他的胳膊：「你怎麼了？幹嗎買那麼多？我又不喜歡吃。」他擁著我：「我要讓你在想我的時候吃，要讓你有那麼濃的相思。」

  我流著滿面的淚，看載了他的車漸漸遠去。不管喜歡不喜歡吃，這一生，我願意吃他送我的巧克力。

  一個人，慢慢地開始喝很多巧克力味的珍珠奶茶，夏天去吃冷飲，也習慣點巧克力冰汽。直到有人提醒：「你很喜歡巧克力？」我才驚覺，這些無意識的改變，都是隨著對他的喜歡一點一點加深而形成的。

  他說過，他喜歡巧克力，是因為那種很濃烈的感覺，放在口裡，很踏實。

  我呢？我依然沒有刻意去喜歡巧克力。但是，快樂或者不快樂的日子，有時會剝開一顆他送我的巧克力。我喜歡含著，讓它慢慢熔化，讓那種微苦一點一點擴散，那種怪怪甜又一點一點混合著，然後，很多往事和記憶，很多關於我和他一起擁有的點點滴滴，也濃烈的、來勢洶洶地鋪陳開來。

  生活，愛情，便都是這樣吧。選擇濃墨重彩，有甜有苦，很複雜，但是充實，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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