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屋

  第一眼看見淑女屋，我就被吸引。

  高中時，有個和我相處很好的女孩，美麗而溫柔。我很喜歡她，卻不能靠近做最知心的朋友。我跟她在一起聊天時，屏息靜氣，聽著她柔和的語調，看她優雅的神態，一舉手一投足卻都自然，我覺得聲音大一點好象都是一種對美的破壞。這對懶散的我來說簡直就是折磨。我更願意遠遠看著她，心裡快樂地想：「淑女就該這個樣子啊！」

  而我，誰都知道，我是個很不淑女的人。我走路要麼蹦蹦跳跳，要麼無精打采。我大大咧咧，高興的時候旁若無人地笑，難過的時候無遮無攔地哭，喜歡東張西望，喜歡走在路上吃冰棍。

  可是，這不妨礙我喜歡淑女屋。我看著雜誌上，「淑女屋」的牌子用大大的字寫著，稀稀朗朗，兩個可愛的女生穿著淺色的亞麻的公主裙，緊緊相依。我一邊看一邊大笑。因為，女生臉上畫那麼奇怪的彩妝，濃烈得有點誇張，好象以前唱大戲的演員。而這個樣子，配著典雅的裙子，居然叫淑女。我想，我就是那一瞬間喜歡淑女屋的。

  我在昆明仟村百貨里，圍著淑女屋的專賣看了又看。那些有花邊的襯衣，那些打著褶皺的長裙，那些淺色的有著碎花的面料，我喜歡我喜歡啊。可是，每一樣都那麼貴。一條連衣裙比我一年的學費還高。我是最後統招的那界學生，大學一年只要三百元。更多的時候，我就站在大幅的廣告牌前，對著畫裡一點不象淑女的模特笑，就好象我很了解她們一樣。笑了很久，想起高中時那個美麗的女孩，她要是穿著淑女屋的裙子，一定會更好看。

  她那時已經去了北京，在北京上學，然後又在北京工作。

  我也去了北京，卻只是去玩。距離我第一次看見淑女屋已經是很多年以後。我雖然在忍不住的時候依然會當眾流眼淚，但不會再蹦蹦跳跳走路了。我走在男友的右邊，小鳥依人，象個很乖的孩子。

  走到新天地，走進淑女屋，琳琅滿目的服飾頓時迷亂了我的眼睛。試了很多，終於喜歡一條淺藍的、有小白花的吊帶裙，裙擺是不規則的形狀，看上去又大方，又清爽。我對著試衣鏡里的自己，害羞地在笑。

  穿著它，出了門，去見高中那個朋友。曬著太陽，我一邊輕快地邁著腳步，一邊問男友：「我不是淑女也可以穿淑女屋？」「可以！」又問：「我不是淑女，你也喜歡？」「喜歡！」

  「為什麼？」「不為什麼！」

  好象看見那個小小的女孩子站在廣告拍前傻笑的樣子，好象一種快樂就這麼輕輕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