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寫歌詞的快樂

  逛大街，在報刊亭看到琳琅滿目的娛樂雜誌，幾個十幾歲的女孩捧著各種關於歌曲、歌壇、明星的故事喜形於色。我在一邊看著，突然心一動，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樣子，好象和她們很象，似乎又有點不象。

  八十年代，正是通俗歌曲開始席捲的時候。那時，還沒有見縫插針的媒體，沒有瘋狂痴迷的追星族。歌曲本身比唱歌的人重要很多也吸引人很多。許多人，當然多是女生，就都有一個漂亮的本子來抄歌。男孩子們往往對此嗤之以鼻。

  而女生們根本不管不顧，傾儘自己的心思把歌本弄得又漂亮又豐富。最受大家青睞的是那種寬寬的、紙張很白很厚的硬皮本。在上面貼些好看的貼畫，比如花仙子、藍精靈、一休、俏黃蓉……都曾經頻繁地出現在很多人的歌本上。

  後來，不知誰又想到一種裝飾的方法。用一根線蘸了墨水，堆放在乾淨的頁面上，隨意地把線彎成各種看不出的形狀，然後把筆記本合上，使勁壓住，把線往外一拉，兩幅奇形怪狀的抽象畫就好看地躺在打開的筆記本上。這種方法很快就風靡了校園內外。我們樂此不疲，課間休息，幾個好朋友都要湊在一起忙個不亦樂乎。

  我是那種打小就喜歡什麼都跟別人不一樣的人。我也有歌本，但我的歌本和其他人的都不同。大家喜歡用硬皮本，我卻用軟皮本。大家喜歡各色各樣的封面，我卻不要。我用白紙把封面包起來，然後在上面畫大大的五線譜和高音、低音符號。我還極其認真地為我的歌本取了名字「我喜愛的歌」，用彩筆、美術字寫在五線譜的上方。

  我也用線和墨水拉抽象畫。但我不喜歡弄在紙的中間，我喜歡在四個角，拉出小巧的怪怪的，花非花，又似花。

  我的歌本上貼畫也很少。我喜歡在上面畫插圖。不管怎麼樣我都畫不好人像，畫出來無一例外都像妖怪，所以，上面的插圖也就都是花花草草、山山水水。

  別人抄歌都只抄歌詞，我卻不。我要連著曲一起記錄。找不到曲調的歌，我寧願不要。我總是很仔細地把歌詞歌曲抄得整齊而清秀，配上插圖，成一個美麗的頁面。同學們總是問我煩不煩？煩不煩？她們不知道，只有那時，一向讓我迷糊的數字才不會那麼討厭。它們全變成了音符，像有生命的精靈一樣在我面前跳舞。

  每次，當大家把歌本集合在一起，我的就很吸引人。我微笑地聽她們稱讚，看她們欣喜。我們一起互相翻看彼此的本子，互相教我們本子上記載的歌曲。「遲到」、「愛象青橄欖」、「月亮代表我的愛」、「冬天裡的一把火」那些當時的流行歌，都是用這種方式，被我們記錄和歌唱。

  多少年過去了，那個本子不知道放在哪個角落。現在，大幅的明星照片，彩頁的影視雜誌，音碟、MP3……充溢著生活，要知道一首歌的前前後後都變得容易，還有誰會那麼用心去做一本自己簡易卻美麗的歌本呢？那種快樂連同那份記憶藏進我們心底，只在有風的時候，偶爾跑出來，在我們面前撒一把跳舞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