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跳下去

  對方力道很大。她驀地一痛，可所有的恐懼卻奇異的被壓制了。黑暗中兩人四目相對，蘇羽瞳難得機靈地讀出了對方眼中的身影。

  她迅速的回握了他一下便立刻鬆開。曲堯利落地坐進車內，碰的一聲關上了門。而與此同時，蘇羽瞳摸出了那支唇膏式微型電棍，直擊司機後腦。

  電火花「噼啪」作響，強壯的男人毫無準備結實中招，只哼了一聲便暈厥過去。

  同樣毫無準備地還有曲堯。他被蘇羽瞳地舉動驚得愣住，但也只是一瞬間便立刻反應過來。高大的身體在狹小的車廂內靈巧依舊。他單腳踩上車座，貓著腰往前一躥，眨眼間便到了前面。駕駛位置的司機被踢出車外。

  變故從發生到結束一共不過十幾秒鐘。等到車外的人反應過來，想要阻止時，他已經在同一時間裡關門落中控鎖，倒檔踩油門，完成里數個動作。

  就在那些人掏槍射擊的同時，車子歪歪斜斜地倒退出老遠。原地打了個轉兒調頭後，極速狂飆而去。

  躲在暗處的射擊在這時也跟著停止。

  公路上一片狼藉，幾個人拉開車門準備跳上車去追，卻被秦百函阻止。

  他剛剛躲避射擊有些狼狽。起身時理了理衣襟，他目光直視那輛車子消失的方向，冷冷地勾唇，大步走向一輛完好的車子，低聲發出命令：「不用追了，我們原路返回。」

  ……　……

  後視鏡中始終沒有追兵的身影。可即使這樣，曲堯也仍舊不敢有半分懈怠。他腳下油門兒一踩到底，一路全速前進。

  經此一戰，蘇羽瞳已經徹底癱軟。她現在連發抖的力氣都沒有，死魚一樣歪倒在車後坐上。過了老半天也沒有平復呼吸。

  追兵始終未至，曲堯也稍稍放鬆了精神。他從後視鏡里看了后座的人一眼，不由有些擔心：「蘇小姐，您還好麼？」

  「我沒事……」蘇羽瞳的聲音已經和蚊子哼哼差不多，驚懼和緊張仍舊未退，語氣中還有幾分不可置信，「你真的是秦川的人？」

  「是。」他簡單答了一個字，並不多說。

  「你認識我？」

  「不認識。」

  蘇羽瞳被噎了一下：「那你怎麼知道要救我？」

  「秦先生一個小時前發來的指令。」

  「指令？」蘇羽瞳不由蹙眉，可還不等多問，便聽見前面的人不卑不亢道：「蘇小姐，不管您有什麼疑問，秦先生都應該會願意親自為您解答的。」

  蘇羽瞳已經開啟的唇無聲地合上。唇瓣乾澀，她不自覺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又覺得喉嚨干痛難忍。火燒一樣的感覺，一直蔓延到胃裡。她輕輕做了個深呼吸，只好求助：「車上有水麼？喝的水。」

  「有。」說著，駕駛位置的人騰出一隻手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蘇羽瞳急忙接過來。然而雙手無力，擰了兩下都沒擰開。可這種緊急關頭總不能讓開車那個分心，便只能自己想辦法。

  但今天這瓶蓋好像是長死了一般。水在手裡卻喝不進嘴裡，蘇羽瞳欲哭無淚又無比煩躁。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身下的車子驟然減速，最後緩緩停了下來。

  蘇羽瞳不由怔住，隨即聽見前面的人緩緩開口：「蘇小姐，我們的車子沒油了。」

  「沒油了？」蘇羽瞳反問了一句，語氣中帶著點兒「你在開玩笑」的味道，「你們綁架人之前都不把車子加滿油的麼？」

  說完又覺著好像不太對。因為前面這人，現在貌似是和她站在統一戰線上的。

  不過曲堯並不介意她說了什麼，何種態度：「正常行駛原本是夠得，但是我剛才心急，油門兒踩得太緊。」他一邊解釋著，一邊下車，大步過去將後面的車門也打開，對著裡面的人道：「蘇小姐，我們必須找個地方先隱蔽。秦先生應該也快到了。」

  「好。」蘇羽瞳拎起那瓶水，強咬著牙，搖搖晃晃地下了車。敵人隨時便會追趕上來，呆在車裡坐以待斃，毫無疑問是最愚蠢的選擇。

  這種時候已經顧不得太多細節。

  曲堯見她像是隨時能跌倒，便伸手架住蘇羽瞳胳膊，乾脆讓她半靠著自己借力。然後半拖半抱的帶著她邊往前走，邊環視著周圍的情形，尋找可以藏身之處。

  兩個人就這麼艱難前行了十幾米，迎面忽然車燈閃爍，一道強光直射而來。

  蘇羽瞳被刺得目痛，下意識閉上了眼。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強拽著狂奔起來，斜著跑向一旁的護欄。

  這一帶的路已經不是兩面夾山。而是一邊靠著矮破，一邊路基下面是一望無際的農田。

  曲堯就是帶著她往農田那邊跑的。只是人腿的速度如何能比得過四輪驅動裝置。

  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尖銳刺耳，強烈的白光自兩人身後照射而來。

  護欄就在眼前，幾步之遙。

  「跳下去！」低喊聲划過鼓膜的那一瞬間，蘇羽瞳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架了起來，整個身體前傾而去，就像是要脫離地心的引力，騰空飛起。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怒喝響徹夜幕：「跑什麼！」緊接著是車門被甩上的聲音，「他媽的看清楚老子是誰再跑！」

  正在急速逃命的人身形一頓，同時不忘記將快要脫手的人拉了回來。

  「咳……」蘇羽瞳噎住口氣，只覺著自己已經不是個人，而是一隻麻袋。還是那種沒裝易碎品，可以隨便甩來甩去的麻袋。隱隱約約地，她聽見那個將自己甩來甩去的人似乎鬆了口氣：「是秦先生。」

  下一秒，熟悉的聲音已越來越近：「3米多高的路基。你想把她扔下去摔死是不是！」

  「那下面是淤泥，摔不死的。」

  兩人的對話中，她終於抬起頭。眼前公路上停了許多車子，車燈亮起，將漆黑的夜色映的如同白晝。

  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在前方，正從光亮中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蘇羽瞳怔怔的看著他，忽然有種錯覺，仿佛看見天神從天而降。

  「秦川……」她低低地叫了一聲，當他面容終於清晰可見時，方才積壓在心底的那些委屈、無助、緊張，還有恐懼，統統在這一刻洶湧釋放。

  她裂開嘴，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下一秒雙腿一軟，在他已經走近的時候，「噗通」跪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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