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解惑
「我本來很是器重他，只可惜……他不識好歹！」秦百函昨夜的話，忽然又鑽進耳中。思緒在那一刻又開始紛亂，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腦海中飛快閃過，卻偏偏理不出半點兒頭緒。
蘇羽瞳只覺得焦躁異常。直到手上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兩下。
她怔然轉眸，正對上床上那人的目光。然後在他深邃晶亮的眸中，感受到某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蘇羽瞳輕緩地噓出口氣，又反覆做了幾次深呼吸。胸口舒暢了許多。
秦川見她平靜下來，便低低地開口，「兩年的宣城，還是秦百函的勢力範圍。他和齊家的合作已經有些年頭了。齊家生產的貨，大部分都是經過他的手分銷出去的。直到你哥哥和秦百函搭上頭。」
「我哥哥……」蘇羽瞳蹙眉，話剛開頭便被打斷。
「聽我說完。」秦川一個姿勢躺久了身子發麻，動了動才繼續說道：「你哥哥和齊尚研是校友，這個你是知道的。」
蘇羽瞳「嗯」了一聲。
「我其實不知道你哥哥和齊尚研具體是如何勾搭上的，但是據我所知，蘇暢應該是在大學期間，就已經在替齊家做事，參與製毒。」
蘇羽瞳愕然驚詫。因為秦川用詞不當的那點兒不悅，也即刻被拋到腦後。
蘇暢是外科學和藥劑學的雙料碩士。她知道他一向是聰穎而優秀的，卻從來沒想過他會走上歧途。更加沒有料到，他竟然早在大學時候就已經……
「他……」蘇羽瞳乾巴巴地開口，可剛發出一個單音節，就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秦川看了她一眼，這次卻沒有安撫，只是繼續不緊不慢地敘述著：「齊家的老太爺，也就是齊尚研的爺爺，是個心機深沉的人，所以就算秦百函一向心狠手辣，也要敬畏他三分。再加上齊老太爺行事保守謹慎，他們之間的合作也算愉快。」說到這裡，他忽然頓住，插了看似和主題不太相關的話題進來，「瞳瞳，你和齊尚研也有過幾次接觸。說說看，他給你的感覺是什麼？」
「你問這個做什麼？」蘇羽瞳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就著他的問題認真思索起來。除去後來她誤喝了齊家的紅酒，開始對他產生恐懼不算，一開始的話……
「沒什麼感覺。」她思忖開口，說完又立刻自我否定，「也不是沒什麼感覺。我也說不出來。我和齊尚研接觸不深，他待人一向隨和客氣，彬彬有禮。偶爾有打交道的時候，對我也挺照顧的，可我就是對他親近不起來。套用言情里常用的設定，大概就是他這人客氣是表面的，要是不客氣起來，估計比誰都狠。」
秦川暗自嘆息一聲，心想這妞兒其實一點兒都不遲鈍，趨利避害的本能比誰都強。
「瞳瞳，齊尚研遺傳了他爺爺的心機，卻沒有遺傳那種保守的性格。齊老太爺今年已經是80歲的高齡，早幾年前就退居幕後，將事情交由齊尚研打理。你說，兩個有野心的人碰到一起，回事什麼結果？」
「一山不容二虎！」蘇羽瞳略一停頓，接下了他後面的話。
「沒錯。」秦川躺在床上略一點頭，給出肯定答案，「秦百函和齊家的合作，自從齊尚研接手開始，就發生了很微妙的變化。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和秦百函的暗鬥徹底變成了明斗。蘇暢是在失蹤一年前開始和秦百函有所接觸的。他不光替齊家製毒，還很受秦百函器重。」說話間，他拄著枕頭略微吃力地坐了起來，暗沉目光定格在蘇羽瞳臉上，裡面情緒複雜難言，「瞳瞳，秦百函說的沒錯，齊家也好，這宣城的其它勢力也好，從來都不是我的目標。我找你哥哥，不過是因為他為秦百函所用。我承認許多事情我都騙了你，但是有一點絕對是真的……「
「你別說了！」蘇羽瞳突然將他打斷，眼中全是惶惑不安，「秦川，你別說了！」她起身想要離開，卻被一把拽下，重重跌入他的懷裡。
秦川從後面將她擁住，雙臂逐漸收緊，絲毫不見虛弱。
溫熱的呼吸就噴灑頸側，蘇羽瞳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慄。兀自重複著拒絕地話，聲音里已經夾雜了哭腔兒：「你別說了，別說了……」
只是她拐彎抹角地鋪墊了這麼多，只為了讓這一句關鍵隆重登場。箭以在弦，如何能夠不發。
「瞳瞳……」他輕聲呢喃著她的名字，擁抱的力道又重了幾分，仿佛要將她揉進體內，就這樣合二為一，血肉相融，「瞳瞳，我喜歡你，非常非常認真地喜歡你。喜歡到願意為你把星星摘下來，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和我在一起，嗯？」
不知道是否身體的契合也會催化心中的感覺。這不是秦川第一次對她說喜歡。可這一回，卻一切都不同了。
他話音落下那一刻，蘇羽瞳只聽見「轟——」地一聲，下一秒的耳朵已經被蒙上了一層東西，再也聽不見其它聲音。
短暫的失聰里，她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世界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塌陷。與此同時，又有什么正在一點點傾注，將那裡填滿。而她既拒絕，也無力改變。
待到意識重新恢復時，她已經被他吻倒在床上。
耳鬢廝磨，唇舌糾纏。他不斷呢喃著溫柔的情話，而她的除了惶恐和不知所措之外，卻再也找不回那種厭惡。
亂了，一切都亂了。大亂特亂！
蘇羽瞳心口壓了塊大石頭，唇上堵了雙比石頭還要命的薄唇。
她眨了眨早就哭腫的眼。時隔三個小時後，再一次淚水肆虐，哭了出來。
感受到她情緒不對，秦川動作一頓，離開從她口中撤離撐開了一段距離。然後，他看著她滿臉委屈的模樣，竟然就笑了出來。
「瞳瞳，你怎麼比幼兒園孩子還能哭。」
他這話說的又好笑又無奈，蘇羽瞳聽了也覺得不好意思。哭聲一滯，毫無準備之下到了嘴邊那口氣憋回胸腔。緊接著「呃」地一聲，開始停不住地打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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