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的要走？

  蘇羽瞳掙了掙，立刻感覺到肩膀上的鉗制緊了幾分。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側，低沉的聲音同時入耳，「跟我回家。」說完便扳著她轉身要離開。

  「瞳瞳！」蘇暢叫了一聲，大步跨上前，直接攔住兩人去路。

  秦川眉頭深鎖，看向對方的目光冷銳如刀，緊繃的下顎線條寫滿了蓄勢待發。

  蘇暢同樣濃眉緊皺，卻只是掃他一眼便將視線定格在蘇羽瞳臉上：「瞳瞳，真的要走？」

  「哥，我……」蘇羽瞳張了張嘴，話未出口便被人冷聲打斷。

  「帶蘇小姐出去！」秦川說話間手上用力，將半摟在懷裡的人推了出去。

  蘇羽瞳在他的力道下被迫往邊上退出好幾步遠，腳下絆上磚縫兒正要摔倒，身後忽然多出雙手穩穩地將她扶住。

  「蘇小姐，您小心！」笑嘻嘻地聲音在耳畔響起，她倏地轉頭，發現竟是阿木。

  蘇羽瞳被驚到：「你……」

  「我一直都在，就躲花叢後面了。」他主動答疑解惑，然後咧嘴一笑，「蘇小姐，秦先生讓我帶您去車上，得罪了。」說完，竟利落的扭住蘇羽瞳雙手，拖著她直接往庭院大門方向走去。

  「唉……」蘇羽瞳叫了一聲，開始拼命掙扎，「你放手！」

  「瞳瞳，你和他去吧。」蘇暢在這個時候忽然開口，他轉過頭，衝著微微氣喘的蘇羽瞳淺笑點頭，「我沒事，回頭再聯繫你。」

  蘇羽瞳愣住：「哥……」然後慌神間，已經被阿木拽著走出去老遠。

  蘇暢始終目送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直到兩人在夜色中消失不見，才收回視線，衝著眼前的人勾唇笑了笑：「有話要說？」

  秦川目光深沉，抿唇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開口，「蘇暢，這世界上的路很多。有生路，也有死路。還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只能眾叛親離，無法回頭。既然你做出了選擇，就不該再靠近她。」

  「呵……」蘇暢低笑，聲音蕩漾在夜色中，透著種說不出的諷刺，「秦川，你的身家又比我清白多少？」

  秦川分毫不讓：「至少我不會讓她成天擔驚受怕，提心弔膽！」說到這裡，他咬牙頓了頓，並沒有將話全部說盡。

  然而對視間，兩人心中卻皆已瞭然。

  蘇暢口中苦澀蔓延，直達心臟最深處。從他做出決定乍死那刻起，就已經意味著放棄。而剛才蘇羽瞳似醒非醒時說出的那句「秦川，我要喝水」，則將他心中最後那點兒僥倖都擊得粉碎。

  若不是打從心底便親密依賴，怎麼會在無意識中脫口而出。

  「對，你說的沒錯。這條路我從來就沒有選擇，可留下她一個人卻是我親自做出的決定。」那個他從小照顧到大的傻姑娘，那時候只要他一句話，怕是天涯海角，她都會生死相隨，毫不猶豫。只是，他如何捨得？

  可不管因為什麼，有些東西，一旦放手，便再也不復。

  想到這裡，他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忍不住輕聲長嘆：「事到如今，該做的我也不會就此放手。你照顧好她。」說著，他緩緩轉身，結果剛邁出一步又突然停頓轉頭，「秦川，你當真信得過傅遠行麼？」

  秦川被他問得一愣。隨即漸漸蹙眉：「我和他十多年兄弟。」

  這其實是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蘇暢莞爾：「那傅遠行呢？他對你也是全心全意？」

  秦川一雙眸子緩緩眯起，片刻後倏地嗤笑：「全心全意……蘇暢，你是覺得傅遠行取向有問題，還是我取向有問題？」

  蘇暢做了無所謂的表情：「沒什麼。我只是忽然有些好奇，今時今日，如果你我異位而處……」他頓了頓，唇角微翹，笑得有些意味深長，「秦川，你會怎麼做？」

  …… ……

  車子的發動機就那麼一直開著。

  冷氣繚繞的密閉空間裡，汽油味兒若隱若現，叫人說不出的難受。

  蘇羽瞳聞了一會兒覺得有點兒噁心。想落下車窗透透氣，可忌憚外面的蚊子，手剛伸出去便又縮了回來。

  她轉眸四顧，目光掃過外面那一排排黑車，忍不住皺了皺眉。

  其實早就想到秦川不會自己來，但是卻沒料到他竟然弄出了和港台電影兒一樣的排場。剛剛被阿木拽出大門那會兒，她看著眼前的架勢，倒真不大不小的被驚到了。

  想到這兒，她傾身過去，敲了敲前面司機的座椅靠背：「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態度很是恭敬：「蘇小姐，我也不知道。」

  「唉？」蘇羽瞳眨了眨眼，有點兒不太相信。

  司機略一頷首，謹慎道：「秦先生身邊的人手調度一向是岑哥負責的。要不我叫岑哥過來，您問問他。」

  「不用了。」蘇羽瞳噓口氣，又靠回后座椅背，「我就是隨便問問。」

  話音剛落，另一側的車門便被人打開了。

  蘇羽瞳轉頭，看見高大的身影彎腰鑽進來，坐到她身邊。俊臉陰沉著，目不斜視地沖前面的司機吩咐了一聲：「開車。」然後便兩眼一閉，往車門那邊斜斜一倚，養神會周公去了。

  蘇羽瞳目光微動，臉上的神情終於有些掛不住。車子緩緩駛出那一刻，她深深吸了口氣，從他身上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窗外。紅唇緊抿，心頭微顫……她做錯什麼了？這一晚上她也是驚心動魄的，不安慰幾句就算了。擺出這一副態度給她看，簡直有病！

  此後的一路上，兩人毫無交流。

  四十分鐘後，市區的景象終於出現在視線中。

  車子外面，浩浩蕩蕩地車隊開始有條不紊的分離解體，悄無聲息地在夜色中化零為整。

  車子裡面，某人身上的低氣壓源源不斷向外散發著，越來越叫人無法忽視。

  蘇羽瞳往邊上挪了又挪，為了和他拉開距離幾乎是整個人都已經貼在了車門上。只是一個姿勢坐久了難免發麻。

  她挪了挪身子。抬起靠門那隻胳膊，稍動了動。卻不想車子突然劇烈地顛簸了一下。

  毫無準備之下，人往邊上一歪手肘撞上車門，關節處頓時疼到發木。

  「呃……」蘇羽瞳痛叫了一聲，本能的用手捂住傷處，表情痛苦，不斷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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