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風暴

  秦老太爺當然沒那個心情和秦川你來我往的繼續調侃下去。

  他略帶渾濁的目光從秦川臉上划過，然後朝蘇羽瞳露出個溫和的笑：「小瞳要不要試試，爺爺的魚竿兒借你用。」

  「我……」蘇羽瞳張開嘴正想拒絕，卻看見秦老太爺已經站起身讓出了自己的位置。於是她將後面的話咽回，乾脆不客氣的接替他坐了下來，「我也想試試，不過我不會釣。」

  「沒關係。」秦老太爺認真調整了一下魚竿位置，同時交代她道：「你就坐在這裡看著就行，發現魚竿動了稍等上幾秒，然後搖這個，把線提上來就行。」他皮膚蒼老的手指點了點杆子上某個滑輪狀的東西，又補充道：「收線別太早，早了魚咬不結實。也別太晚，魚容易跑掉。」說完捶著腰慢慢向一旁溜達去了。

  蘇羽瞳聽了後面這句明顯有點犯難，她轉頭看向秦川：「聽上去好高深。要不還是你來吧！」

  秦川卻攤攤手：「瞳瞳，我更擅長烤魚。你慢慢摸索就知道了，釣不上來也不要緊。這個是魚食。」他衝著地上一個小盒子指了指，拎起裝滿魚的那隻鐵桶，轉身去爐子那邊忙活。

  蘇羽瞳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嘆了口氣，轉過身在小板凳上坐正。等死盯了魚竿五分鐘沒見任何動靜後，從牛仔褲口袋裡摸出了手機。

  蘇羽瞳原本是想玩兒兩把小遊戲，可等她摁亮了屏幕後卻忽然愣住……似乎這兩天，她的手機里都沒接收到任何消息了。

  說起來她這張卡還是早兩年一個讀者幫忙辦的內部卡，有很多優惠。流量套餐每個月都用不完。她平時也不做什麼，無非就是有什麼微博諮詢或者新聞消息一類的推送過來，看一看。

  這兩天除了充電外沒碰手機，她也沒注意。現在想想，的確是太安靜了。難道出問題了？

  她先是把流量關了再開，鼓搗兩下後，想想又關機重啟。正反覆擺弄著，身邊忽然多出一道人影。

  蘇羽瞳抬頭看了眼，見是秦川把空桶送回來，便皺眉道：「我手機好像壞了。」

  「能打電話麼？」

  蘇羽瞳蹙眉，隨手撥通了眼前人的號碼，聽見熟悉的鈴響便掛斷，點頭道：「應該是能的。」

  秦川看著她的舉動笑了出來：「電子研發部試驗了一款新產品，還沒批量投產。你願不願意幫忙做個檢測用戶？」

  聽上去倒是挺新鮮，蘇羽瞳笑了出來：「好啊。」

  「那你先將就兩天，等回宣城我叫人送部新的過來。」秦川忽然又想起什麼，「或者讓他們開發個情侶款也不錯。」說著在她面前蹲下，湊近後不懷好意地低笑，「可以加個軟體，根據行房日期測算生男生女概率那種。」話音沒落肩上就挨了一拳。

  「你有病！」蘇羽瞳瞪著他，簡直哭不得氣不得。這人，怎麼不管說點兒什麼都能扯到不正經的事情上面去。白了他一眼，她看著一望無際的湖面嘆了口氣，「你打算在這兒呆幾天？我想回宣城。」

  秦川眉頭皺了下，隨即舒展：「你要是覺得和長輩住在一起拘謹，我市內有套公寓。」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羽瞳搖頭，「我就是覺得帶著這兒心裡不安穩。我想回宣城，你能幫我聯繫到蘇暢麼？我想見他。」

  秦川抿唇不語，沉默片刻後才開口：「等回去再說。爺爺身體不好，我想多陪陪他，行麼？」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還能說不行麼？

  蘇羽瞳視線轉移，看著倒背手著站在爐前指揮的秦老太爺心中無語又無力……說實在的，她真心沒看出這位老人家身體哪裡不好。大清早五點開車來釣魚野炊，體力比她都強！

  而秦川見她臉色神情鬱郁，終究還是心軟，安慰她道：「再呆兩天吧。大後天一早有航班，我等會兒叫人訂票。」

  然而秦川那份陪爺爺多呆兩天的心愿，到底還是沒能夠成功實現。

  手機響起時是深夜。寂靜的空氣被打破，伴隨著屏幕閃亮的白光，突兀而詭異。

  秦川驀地醒來。他伸手撈過手機，待看見楚來電號碼時，大腦瞬間清明無比，卻忘記摁下接聽鍵。

  鈴聲終於將蘇羽瞳吵醒。似乎感覺到身邊人的情緒有所波動，她翻過身，借著那點白光睡眼惺忪地在黑暗中尋找他的面容，微微不安道：「你怎麼不接電話？」

  「我去外面接，你繼續睡。」秦川語氣柔和平靜，說完跳下床，握著手機離開房間。

  通話時間不是很長，可等到秦川回來的時候，蘇羽瞳卻並沒有聽他的話繼續睡覺。而是摁亮了床頭燈，正抱膝靠坐在床頭。昏暗的光線中，臉上那抹惶恐的神色如此明顯。

  秦川皺了下眉，短暫的猶豫後還是開口：「瞳瞳，公司出了點急事，我要回宣城，你……」

  「我和你一起回去！」蘇羽瞳出聲打斷他，目光堅決。

  秦川眉心的疙瘩緊了幾分。不等他再說些什麼，便聽見蘇羽瞳顫抖著聲音問道：「秦川，真是你公司出了急事麼？」

  「呵……」他忽然笑了出來，答非所問，「最近的航班在兩個半小時後，行李別收拾了，你趕緊穿衣服。我們一起回去。」

  蘇羽瞳一怔，隨即連忙跳到地上奔去找衣服。衣櫃門拉開那刻，她聽見他低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帶著從未有過的命令式口吻，不容他人拒絕：「一起回去可以，但是你要乖乖聽我安排，不許亂跑。」

  飛機落地時，宣城上方的天空已經微微放亮。

  機場外早已有人等候。嚴陣以待的架勢，竟比上次秦川出現齊老太爺別院時還要駭人。

  蘇羽瞳心頭一突，步伐剛慢下來，便被邊上的人攥住手腕，拖拽著走到一輛黑色轎車邊上。

  邊上的保鏢急忙拉開車門。

  秦川低頭在蘇羽瞳額上印了一吻，將人塞進了車裡：「記住了，乖乖地別亂跑。」然後抬手甩上了車門。

  蘇羽瞳有些反應不過來，看著他轉身走向另外一輛車子，急忙搖下了車窗：「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秦川轉頭沖她笑了笑，「我辦完事回去。」說著揮了揮手，前面司機便立刻會意，啟動了車子。

  身後的人漸行漸遠，蘇羽瞳嘆口氣，將滿肚子的疑問咽回去，靠進椅背萎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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