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夫和前妻

  沈子嘉方才開車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良宵和周錦宸之間的『互動』。所以這會兒倒也不至於訝異。

  於是從容卻不失熱情地握住周錦宸伸過來的手，恰到好處地笑著打招呼，「周總，幸會幸會，上回見面還是展交會上，真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您。」

  「沈副總太客氣了。」周錦宸握著他的手，輕晃了兩下便放開，「B市一共就這麼大，就是故意躲著，也不見得能躲得開啊！」說著，別有深意的目光落在良宵臉上，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說：「良宵，你說是不是？」

  良宵不由蹙起了細眉。她和周錦宸相識6年，相處4年。此刻，她可以十分肯定地下出定論……周錦宸在生氣。

  忽然就覺著有些憤懣

  他有什麼資格生氣，有什麼理由生氣？！

  是氣她的屢次拒絕，還是氣她這會兒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前者未免荒唐，後者……良宵不想給出這麼自我感覺良好的結論。

  「呵……周總哪裡的話。」良宵挑眉輕笑，反唇相譏，「B市這麼大一丁點兒的地方，哪裡能裝得下您這大神。就怕您一上街晃悠，我們這小老百姓，就是想躲都沒地兒躲呢！」

  深邃的眸子一暗，周錦宸咬了咬牙，隨即竟然看著良宵輕笑了出來。笑聲低沉溫柔，隱隱透著些曖昧繾綣的味道，「牙尖嘴利的！良宵，你這性子，還是半點兒不讓步。」

  「哪裡，周總客氣了。」良宵挑釁地看著他，正要再說些什麼，一旁的沈子嘉忽然開了口——

  「良宵，怎麼跟周總說話呢！」沈子嘉沖良宵使了個眼色，然後客氣且歉意地朝周錦宸笑道：「周總，美女脾氣都大一點，您別見怪。」

  沈子嘉是人精中的人精，如果剛才他只是看出良宵和周錦宸認識的話。那麼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兩個人之間應該還有些什麼牽扯不清的東西。

  究竟是什麼，他暫時搞不清楚，可直覺卻告訴他不會是什麼好的東西，叫他很不舒服。再者，周錦宸這樣地位背景的人，是不能輕易得罪的。他也怕良宵一時圖個嘴上痛快，要是真的開罪了周錦宸，後果就真的很嚴重了。

  沈子嘉的語氣熟稔自然，不論是前一句的斥責提醒還是後一句的道歉，都明顯帶著對良宵維護的意味。

  這叫周錦宸打從心底的慍怒。

  他承認他看見良宵和沈子嘉在一起的時候，他吃醋了。可他對良宵的了解，他絕對不相信兩個人之間有什麼特殊關係。就算有什麼又能如何。

  良宵恨他也好，怨他也好，那都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容不得別人來置喙。而且，周錦宸的心中始終有著這樣的概念……良宵是屬於他的。所以即使是兩個人離婚了，良宵也是他周錦宸的女人！

  既然這樣，他周錦宸的女人，還輪不到別人來維護！

  「沈總這話說的！」周錦宸輕哼了一聲，面上的笑容已經有幾分發冷，「應該是我和你道歉才是，我們家良宵和我牙尖嘴利慣了，倒是這會兒叫你見笑了！別介意。」

  沈子嘉因著他話中的『我們家良宵』幾個字稍稍變了臉色，但隨即便掩飾了過去。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良宵一眼，看著周錦宸的眼神里也隱隱露出犀利之色，「周總……和良宵認識？」

  周錦宸似乎等得就是他這句話，濃眉微挑，話中透出幾分得意，「豈止認識，我是他丈夫。」

  只是他話音剛落，一個清脆的聲音便插了進來，帶著十分的否定和排斥，「不，是前夫！」良宵轉眸對上周錦宸幽深的目光，滿眼的冷淡和疏離，「不好意思啊，我不舒服，先走一步了。」說完，扯出一個禮貌的淡笑，回身拉開車門，逕自坐進了車裡。

  車門關緊時發出『嘭——』的一聲響動，力氣很大，似乎帶了些發泄的味道。

  沈子嘉扭頭，隔著玻璃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良宵。然後飛快地衝著周錦宸說了一句「抱歉周總，改天再聚！」便轉身大步繞過車頭，開門坐進了駕駛位置。

  黑色的轎車啟動、轉彎，隨後沒入川流不息的車流之中。

  周錦宸雙拳緊握佇立在原地，一雙漆黑的眸子注視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光線幾經明滅後，最終轉為看不見底的深邃。好一會兒，他終於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中那股憋悶和酸澀，轉身走向了乘坐的那輛路虎。

  良宵的情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潮。回去的路上，她始終一言不發。只是眉頭緊蹙，雙手捂住胃部，歪著腦袋靠在座椅靠背上，面色蒼白神情倦怠。

  沈子嘉嫻熟地操縱著方向盤，瞥眼看見良宵怏怏的模樣不由有些擔憂。他幾次都想問問她『是不是胃疼』，『需不需要去醫院』，可每一次上下唇瓣開合之後，卻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裡，最終選擇沉默。裝作沒有看見她的低落。

  他隱約的感覺到，此時此刻，身邊的女人需要的不是關心也不是慰藉，應該是一份寧靜。能讓她暫時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寧靜。

  周錦宸的前妻……

  沈子嘉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方的道路，在心中默默地輕念著這幾個字。

  今天晚上的事，即使算不上震撼，卻也叫他著實大吃了一驚。

  他從見到良宵的第一眼起，就直覺這是個有故事的女人。可沒有想到，這故事的背後，竟然會牽扯到這樣一個大人物。而且這位大人物，顯然是余情未了的樣子。

  想到這裡，沈子嘉用餘光瞥了一眼身旁的良宵，不由嘆息著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雖然不是萬花叢中過，閱人無數的浪子，可也從來不是什麼道德典範的正人君子。若是仔細品味，良宵倒是第一個叫他起了念頭想要『認真』的女人。所以，不管怎麼樣，斷沒有就此罷手的道理。

  他不知道良宵和周錦宸之間曾經有過什麼故事，也不想知道。更不會在乎她曾經離過婚。離過婚又怎麼樣，不過是一紙合約的事情。這個年頭，又有誰會因為那一個形式，守身如玉。

  只不過……面對周錦宸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好像真的是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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