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噩夢驚醒

  那一晚後來的記憶，於她來說當時就已經模糊。

  最後，她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了意識。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白青瓷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別墅房間的大床上。

  窗外陽光明媚，已是雨過天晴。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世界裡，從今以後再也沒有晴天。

  「青瓷……你醒了？」熟悉的女聲在耳旁響起，白青瓷恍惚轉過視線，這才發現秦瑤竟然竟然就在自己的床邊。她漂亮的鳳眼裡帶著血絲，神情有些憔悴。

  白青瓷目光呆滯盯著她看了兩秒，忽然就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發冷。

  秦瑤見狀臉色一變：「青瓷，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她伸手想要觸碰她的額頭，試探溫度。可白青瓷卻忽然尖叫著躲開了，聲音嘶啞悽厲。

  秦瑤被她嚇得一個激靈，怔怔地看著她聲音里也帶了哭腔兒：「青瓷，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她呆呆地重複了一遍，眼淚開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到底怎麼了？」

  「你哪裡難受？你別哭啊！」秦瑤手忙腳亂的想要給她擦眼淚，可想起剛才的事情，伸出去的手又頓在半空中。

  「瑤瑤，我……」白青瓷嘶啞著嗓子張了張嘴，最後卻只是默默掉淚。

  「青瓷，不哭了好嘛。」秦瑤看著她干著急，「我知道你昨晚淋了雨發高燒很難受，可是你哭也不會好啊。」

  「我發高燒了？」白青瓷喃喃自語。

  「是啊。」秦瑤點點頭，「昨天我和二哥玩兒完遊戲太累就回房睡覺了。結果後半夜我起來喝水，看見大哥抱著你渾身濕漉漉的進來，可給我下了一跳……」

  「秦燁……送我回來的？」白青瓷又開始發抖，她藏在被下的手死死扣住床單勉勵壓抑住內心的恐懼，才沒有在說出那個名字時發出尖叫。

  「青瓷……」秦瑤看著她的眼神有些狐疑，「昨晚的事……你不知道麼？」

  白青瓷一顆心瞬間揪緊。她本能地以為，昨晚她和秦燁之間的事情秦瑤已經知道了。可下一秒，卻聽見她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哦，你暈過去了。當然不知道。我哥說他昨天晚上睡不著，就出去散步，結果發現你暈倒在花園的路上，所以把你抱回來了。青瓷……你到底怎麼了？大晚上的跑出去淋雨做什麼呀？」

  聞言，白青瓷暗自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自我唾棄。

  「我沒怎麼，就是昨天忽然有些不舒服。」她把頭藏進了被子裡，翻了個身，「瑤瑤，我好累。你讓我一個人睡一會兒，好嗎？」

  秦瑤看著她單薄的背影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嗯」一聲：「感冒藥和水都在床頭柜上，你等下別忘了吃。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白青瓷有氣無力地應了一句，然後聽著門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終於埋首在枕上無聲地痛哭出來。

  一個人渴望生的本能到底有多強？

  那個難熬的夜晚，白青瓷曾經無數次的祈禱……讓她就這麼死去吧，一了百了。

  然而當她睜開眼，看到第二天的陽光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她是這樣的怯懦，這樣的貪生怕死。甚至在得知秦瑤對昨夜的事毫不知情的時候，她是慶幸的。

  梳妝檯上的果盤兒里放了把鋒利的水果刀，她哭累了之後撐著身子緩緩坐了起來。然後就那麼定定的盯著它，看了許久許久。

  只要把用它割破喉嚨，一切就都結束了。她就不會在想起那個恐怖的夜晚，也不用在唾棄骯髒的自己了。

  可最後，她到底還是沒有勇氣拿起它，真的一了百了。

  她不能去報案，甚至連向秦正聲夫妻狀告秦燁的罪行都做不到。秦家養育她多年，視如己出。秦燁是秦家未來的繼承人，他們夫妻對他寄予了太多的希望。她不能忘恩負義。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她更害怕事情傳出去，所有人都對她指指點點。即便受害的人是她，可這個社會，永遠都是對待女人更加苛刻。而且，萬一秦燁反咬一口，說是她自願的，甚至是她想攀附秦家所以主動勾引他的，她該怎麼辦？

  沒有人會不相信秦家那個優秀沉穩的太子爺，而相信她這個母親拋夫棄女，父親是囚徒的孤女的。

  白青瓷就這麼反反覆覆地燒了整整三天。

  她三天沒離開房間，秦瑤天天端著吃的東西過來陪她，秦勵也來探望過她兩次。唯有那個罪魁禍首秦燁，整整三天不曾出現。

  這多少讓她得到了一絲喘息。

  幾個人一開始的計劃，是在別墅這邊呆三天。

  然而由於白青瓷生病，原定的野炊和釣魚都被取消了，時間也耽擱了幾日。白青瓷不想再拖累行程，高燒剛推的那天早上，便強撐著虛弱的身體下樓和大家一起吃早飯。

  秦燁習慣早起，她下樓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餐桌邊上，正漫不經心的擺弄著手機。聽見腳步聲，他只抬頭看她一眼，便又將視線調回到手機屏幕上。亦如從前一般冷淡漠視。

  可白青瓷卻僵直在原地無法動彈。

  在看見他的那一刻起，那晚所有的疼痛和不堪如潮水般兇猛的湧進了腦海里。她忽然發現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她不該下來和他們一起吃早飯的。她並沒有準備好，她不知道發生了那樣的事後現在要怎麼面對他。

  白青瓷纖細的手指死死扣住旁邊的木質樓梯扶手，她很想轉身沖回房間，打開淋雨的花灑和著水聲尖叫。可就在她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肩膀忽然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

  白青瓷激靈著腿一軟，直接坐到了樓梯上。

  「抱歉啊，青瓷！」秦瑤歉意的聲音響起，她急忙伸手把她扶了起來，「我嚇到你了。」

  「我沒事。」她回頭衝著秦瑤咧了咧嘴，笑得蒼白而虛弱。

  秦瑤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遍：「臉色這麼差，你怎麼起來了？好了麼？」

  白青瓷：「已經不燒了。後天就回去了，我不想耽誤大家行程。」

  秦瑤不贊同地皺起眉：「你應該在休養幾天的。」

  「二哥有事，下周要提前返校。我沒事的，真的沒事。」說著白青瓷故作輕鬆地吸了口氣，「吃飯吧，我都餓了。」說完扶著樓梯扶手，踩著綿軟的步子，艱難緩慢地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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